第九百八十一章 擁有四海的皇帝(十)牛來了(第2/2頁)

大概察覺到了上桃花石軍大營的異動(都嗷嗷叫了,再察覺不到就是聾子了),所以壓陣的古拉姆戰士,還隨行的阿訇,都行動起來,將能夠拿起武器的難民組織起來,強迫他們列出一排排的橫陣,在阿賴山谷外面列出了十幾陣。

列陣完畢後,所有的人又在阿訇們的指揮下集體面向麥加的方向跪下,開始進行戰前的禱告。

趙忠順先放下了望遠筒,掃了眼大教化團的大教諭章援,嘆道:“大教諭,他們的教派倒是挺能凝聚人心的,幾十萬百姓跟從至此,還能列陣而戰,咱們的釋道儒三教可不如人家。”

章援點了點頭,“他們的確是有可取之處啊!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本官也看了他們的《古蘭經》譯本,還找了能說漢語的阿訇求教,發現他們的道理和咱們的理學和《天理說》是由異曲同工之處的。他們的主,就是我們的天理……只不過他們有個先知,可以直接從主那裏得到真理,而我們只有聖人,必須以理性推理而求得天理所蘊含的真理。如果沒有《實證論》和《理性論》輔助,我們的天理也許還不如他們的主。”

東西方的哲學,其實是有互動和共通之處的,因此可以互相交流,互相促進。中國由於歷史上遠離其他主要文明,所以就很難從別的文明吸取足夠多的思想養分,直到近現代。再加上蒙古大屠殺造成的文明衰退,使得儒學在宋朝後就出現了大停滯。

而宋朝則是儒學的最高峰,產生了程頤、朱熹、陸九淵這樣聖人級大儒。章援雖然不如他們,但是比起後來死腦筋的清儒,不知道要強多少的——清儒的最高峰就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但他們根本不知道中學之體也可以從西學之體中吸取養分的,實際上也沒真正搞清楚“體”是什麽東西?所以才一邊說中學為體,一邊大量引入西學之體,結果造成了中學的總崩盤。

而思想活躍的章援,在吸收了《天理說》、《實證論》和《理性論》的養分之後,現在又開始從天方教的哲學思想中吸取精華了。

許多年後,章援也成為了儒家天理學派的大宗師和聖人,成為了西域天理教的開創者之一。

這時趙忠順嘿了一聲:“就算他們道理有可取之處,他們的兵法一定是沒有什麽可取之處的……大教諭,我看差不多了,可以上牦牛陣了嗎?”

驅趕牛群沖陣沖營的戰術是蒙古高原那一帶的遊牧民族常用的損招,後來成吉思汗的蒙古軍隊尤其善於此種戰法。黨項人是半遊牧的,雖然不怎麽玩奔牛陣,但是人家也會這個。而且在馬政率部通過青海路的時候,又得到了許多適應高原環境的牦牛,養成了牛群,現在都被帶到了高原之上。現在由善於放牧的河西輔兵或黃頭回鶻的牧兵驅趕著,已經上了戰場……

在牧兵的驅趕下,牦牛開始奔跑,先是緩緩的奔跑,然後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則是受驚的狂突。一萬多頭牦牛在開闊的山谷中飛奔起來,仿佛是從天際沖下的洪水,滔滔而來,根本不可阻擋。

如果它們沖擊的對象是訓練有素的步兵,雖然有會被奔騰而來的牛群沖個七零八落。但終究還是可以抵擋住的,畢竟有十萬人,列了十幾陣,哪能被一萬多頭牛給踏平了?如果有什麽引火之物或是火器,甚至可以把牛群驚嚇回去。

可是阿斯蘭汗和桑賈爾用來消耗宋軍氣力的烏合,卻根本沒有承受牛群沖擊踩踏的勇氣。還沒有等到牦牛們哞哞叫著沖上來,擺在第一排的武裝難民就已經開始潰退了。連日的逃亡和被宋軍騎兵的尾銜追擊,士氣早就低落到了極點,如果不是上了蔥嶺大山,無路可逃,早就崩潰了。現在看見了如洪水一樣湧來的牛群,除了崩潰,還能怎麽辦呢?

上萬人同時轉身,連督陣的古拉姆戰士也不例外,一邊發出驚恐的呼喊,一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飛奔,也形成了一道“洪峰”,撲向了身後幾百步外的第二陣武裝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