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兵臨城下(四)甩鍋

“大學士!咱們還是趕緊向界河告急,讓武宣帥給咱們派援兵!”

“可界河那邊是契丹皇帝親臨啊!而且武好古的兵還在訓練啊!”

“臨陣練兵,這怎麽能行?大學士,您應該參武好古一本!”

“定州路地勢平坦,無甚險要,一定會成為契丹入寇之處的。大學士,咱們必須加強防禦啊!”

“現在急切之間,要兵沒兵,要械沒械的,怎麽防禦?馮總管,咱們定州路的四個將現在整理得怎麽樣了?能拉出去和契丹人一戰嗎?”

“戰個屁,那四個將也不知道有沒有一萬戰兵?其中一半人還都是上了年紀的,都轉運使司的大都作院還在籌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新的兵甲器械給咱們送過來?”

“要兵沒兵,要械沒械的,叫咱們拿什麽去和契丹人拼啊!”

梁子美的公廳裏面,這個時候也是幕僚屬下們一片亂哄哄的聲音。在河北宣撫司總軍機房的軍報傳來之後,定州路各處的告急文書,就像雪片一般的朝著這個一路帥司,已經64歲的老人湧來。

不發生戰事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還好,一旦戰事逼近,這才發現河北沿邊各處,除了界河沿線之外,都是千瘡百孔。沿線的城池堡寨全都年久失修,勉強沒有垮塌而已,防守用的戰具也都朽壞無用,幾乎成了古董。禁軍新軍也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所謂的四將新軍,不過是原來的老禁軍換了牌子,能有什麽戰鬥力?武器裝備也是奇缺,紀憶剛剛開始著手整頓合並河北各地的都作院和作院,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不會有效果。而宣撫司的兵器房,則忙著給宣撫直轄的六將新軍和滄州團練生產兵器,根本顧不上定州軍。

修築城墻的磚頭和泥灰倒是通過易水和唐河運了一些到定州城下。可是築城的民夫還沒有征集,增築城墻的工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始?

梁子美握著拳頭,癱坐在椅子上面。聽著一般文官武將在吵吵,一個個束手無策,只知道甩鍋,頭暈得都要倒下去了。

河北這邊的國防,和整天打仗的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上上下下都沒這個意識了。哦,也就是騎士遍地的滄州、清州、霸州、河間府稍微好一點。別的地方都爛到根子了,平時和遼國相安無事的時候還有點模樣兒。一旦遼人打過來,才知道河北的防禦完全是紙糊的!

更要命的是,在河北沿邊四路中,防禦最薄弱的就是定州路!

沿海路因為有滄州騎士,海路艦隊和界河之險,基本上是無虞的。

高陽關路有拒馬河、易水、滹沱河三條河流可以依托。對於沒有水軍的遼人來說,在冰封季節之前,就是難以穿越的天塹——雖然海路市舶制置司的內河艦隊並不強大,但是和遼人之間是有和無的差別!

而真定府路管轄的地盤是太行山的東麓,真定府城又是一座堅固異常的石頭城。除了用屍體一層層堆上去,遼人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攻破真定城的。

而且相州也屬於真定府路管轄,在鄉當賢孫的韓肖胄在重病纏身的韓忠彥支持下站出來,在相州組織團練了!

那可真是登高一呼,萬夫景從啊!

但是在相州一地,數萬壯士已經集結起來了。而且還得到了官家的支持,韓肖胄不僅當上了真定府路團練大使,還得到了一批軍器監的兵器,紀憶也從河北路都作院的庫房中調集了不少武器給韓肖胄。

所以真定府路的防禦也不太弱。現在唯一的軟柿子,就是定州路了!

底下的聲音還是亂哄哄的,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梁子美又急又氣,額頭青筋直跳,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了一聲:“都別吵了!”

聲音之大,讓滿室的人都嚇了一跳。梁子美可是累世的勛貴,早就養成了雍容舉止,這樣一聲大吼,可真是眾人從沒遇上過的。頓時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梁子美將目光轉向都總管馮彥,他是大宋開國功臣馮繼業的後代。祖傳的將門,世世代代都在禁軍裏面帶兵。傳到他這一輩,因為身材高大,面目威武,又練得一身好武藝,被神宗皇帝相中,才飛黃騰達,混到了一路都總管的高位。

“帥司,契丹人不大可能從北面的山路入寇,多半會從保州打進來……”

定州的正北也是太行山的余脈,有花塔子鋪、捉馬口鋪、魚台口鋪、安陽口鋪和北平寨等堡壘扼守險要。

雖然這些堡壘都年久失修,守軍也不多。但終究地勢險峻,不適合契丹騎兵運動。

所以馮彥就判斷遼兵會從定州東面的保州入寇。

“不如將三個將的兵馬分別置於定州、保州、廣信軍和安肅軍。”馮彥皺著眉頭說,“另外,還要從駐守定州的兵馬中分出幾個營去守花塔子鋪、捉馬口鋪、魚台口鋪、安陽口鋪和北平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