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蕭幹的目標

滋水北岸,大隊大隊的奚人步兵騎兵,已經離開了臨時的宿營地,浩浩蕩蕩開來,開始在蕭幹等人背後列出嚴陣。

河岸邊上的奚人騎士也策馬來回奔跑,還發出一陣陣略帶淒厲的急促呼哨聲。有的戰馬還催策得踏入了河水當中,漸起水花,發出密集的踏水聲音。滋水對岸,同樣傳來了聲響,同樣有馬踏水花和呼哨的聲音。這是嶽和率領的相州騎兵在沿河探查警戒時發出的聲響。

屢北屢戰的相州軍現在越來越像一支精兵了,不僅堡壘戰術日益成熟,而且還在吸收了一部分高俅殘部後獲得了野外陣戰的能力,連騎兵的水平也上來了。

披著半身瘊子甲的嶽和,現在就帶著幾十個勉強能在飛奔的馬背上開弓射箭的相州小惡霸,在滋河南岸巡邏。大約半個時辰前,他們發現了被濃霧遮蔽滋河對岸有兵馬調度時發出的響動。便一面派人向附近營地中的相州軍預警,一面驅馬在滋水南岸奔跑,制造響動,好讓對方誤以為滋河南岸也有兵馬布陣。這樣遼人就不敢在霧散之前涉渡滋水,附近的相州軍也可以有時間從容布署。

晨霧這個時候已經淡了一些,在滋水北岸,就看見霧中突然冒出了數十騎遼人的騎兵!

這些騎兵,毫無疑問是遼軍中的遠攔子馬。嶽和可沒少吃他們的苦頭。這些遼人騎兵的精華走的是草原騎兵輕盈的路線,只有一身單薄的皮甲護體,打不了肉搏。胯下的戰馬,鬃毛又長又亂,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需要精心照顧的馬廄戰馬,而是放養在大草原上的草原馬。不過比起尋常的草原馬,它們則顯得神駿異常,顯然是百中取一的好馬。每個遼人遠攔子馬手中都挎著頑羊角弓,馬鞍兩側,都掛著五六個箭袋,用於近戰的武器只有一口弧形的佩刀。不過他們極少與敵人近戰,都是又準又狠的騎射功夫去解決對手。

在和武好古的精銳騎兵較量了幾個月後,他們的戰術也有了進步,不大用弓箭射人(武好古的輕騎兵也有半副瘊子甲),而是首先射殺對方的高頭大馬。所以嶽和也跟著倒了黴,這幾天已經沒了兩匹好馬!那可都是他的私產啊!而且自打“敗家轉運”紀憶卸任河北都轉運使後,相州軍的手頭就越來越緊了,在戰鬥中失去馬匹的騎兵也拿不到幾個錢的補貼了。

雖然不舍得損失戰馬,但是該進行的交戰還是得進行啊!

河岸兩側,雙方的精銳騎兵正撞了一個對面,個個都已經張弓持弩。過了一會兒,晨霧差不多散盡了,如果嶽和等人避戰而走,遼人的遠攔子馬就能探查滋河的深淺,尋找到可以涉渡的淺灘了。

這條滋河並不是什麽水流豐沛的大河,水淺的地方可不少,是很容易涉渡的。現在相州軍還沒有完成在滋水沿線構築堡壘,一旦遼軍渡河,滋水防線也就被突破了。

滋水一破,真定府城就會暴露在遼軍兵鋒之下!

到時候韓肖胄就得在他不熟悉的野戰和死守堡壘之間做出抉擇了。現在韓肖胄手中只有三個將的相州軍和兩個將的真定府路新軍,後者的戰鬥力很成問題,而前者也是累敗之兵。野戰實在沒有把握,而守城的話,區區五個將能守幾座城?

雙方輕騎兵之間的較量,就以幾乎同時對射出的一輪箭雨為開始了。羽箭破空之聲嗖嗖大作,嶽和的部下沿著河岸散開,列出了好長的正面。因為隔著河面,雙方只是遠遠的拋射羽箭,對披甲的騎士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不過嶽和手下的騎兵之中,還有人裝備著天津弩,可以在較遠的距離進行精確射擊,只是在多次兵敗後,天津弩丟失了不少,又沒有補充,所以做不到人手一弩,大約只有百分之十的人還有弩可以用。剩下的都只有最普通的軟弓可用。

騎兵使用的弓和步兵不一樣,沒有辦法裝備太長的弓,只有裝備較短的反曲弓,也就是騎弓。但是他們又沒有錢可以給自己裝備角弓,水牛角弓不僅貴,而且制作時間很長,根本不可能給相州的小惡霸們裝備。可是遼人的遠攔子馬卻是人手一張頑羊角弓!草原的霸主再怎麽沒落,也不會到了連羊角都湊不齊的地步。

雖然頑羊角弓不如水牛角弓,但是比起竹木壓層的軟弓還是強多了。而且馬背射箭的技術上,嶽和他們也比不過遼人的遠攔子馬。因為距離稍遠,嶽和他們只能定射(就是停住戰馬),而對方卻依舊可以一邊來回奔跑一邊拋射羽箭,而且準頭也不差。

射擊移動目標當然比射擊固定目標要困難多了,所以這場由騎弓之間的較量很快分出了勝負。隨著戰馬中箭吃痛後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嶽和的騎兵終於支撐不住,只得向後撤退。

不過他們也沒有退得太遠,而是退了二三十步。就在河岸邊上重新拉出了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