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義薄雲天武好古

天津市,共和府大樓,執政會堂。

“蕭樞密,你看看,你看看,好端端一個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忽然就到了今天這等地步了。南北交兵,生靈塗炭,生意也不能好好做了,好不容易起來的界河商市也是一日比一日蕭條。俺那苦命的高俅大哥更是平白無故丟了性命,你說這是何苦呢?大家過去都是一起發財的朋友,現在卻是兵戎相見了,而且還刀刀見血,招招要命。現在你家天子又要講和了……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可不是第一次了吧?上回談得好好的,都給了你們五百萬了,怎麽還翻臉不認人,害了高俅哥哥的性命?這事兒不給個交代,怎麽能講和?誰又敢和你家天子講和?俺要是講和了,又怎麽對得起高俅哥哥的在天之靈?不瞞你說,某家這些日子一想到高俅哥哥的慘死就傷心難過,茶飯不思,正尋思著到秋後戰馬肥壯之時,就盡起幽州騎士,發兵塞北,問罪臨潢府呢!”

說話的正是武好古。他雖然將老相識蕭保先當成貴客盛情款待,但是正式的會談一開始,他就馬上翻臉不認人,從目光短淺的資產階級奸商變成了講義氣夠朋友的江湖好漢了。一提到高俅哥哥,眼淚都下來了,還口口聲聲要在秋後舉兵,去攻打上京臨潢府。

蕭保先當然知道武好古是不可能去打臨潢府的,至少今年秋天不可能去。因為臨潢府位於大金山(大興安嶺)南麓,距離天津市至少一千多裏地,中間還隔著中京道。武好古的兵再能戰,也得一城一地慢慢奪取。而且過了燕山進入中京道,基本上就不是漢人的地盤了。那裏都是契丹各部和渤海人的聚居地,可沒有燕地豪強可以收買拉攏。得一場場的硬仗壓過去!

武好古真的要打過去,就不是替高俅報仇,而是要代遼而立了!

可是遼國又怎麽可能被武好古的“燕國”或是“周國”取代呢?燕國或者是周國的基礎是農業和工商,不是遊牧。現在就是耶律延禧不幹了,把大遼國雙手奉上,讓武好古去搞共和,武好古也拿不下來。因為他麾下的騎士、府兵、大工、大商,根本不可能在塞北草原生活。不僅人不行,他們的天津馬也去不了草原。天津馬是需要精心照料的馬廄馬,不耐饑寒,不抗傷病。真去了草原,一兩年間就死絕種了。

草原會戰首先就是能跑,幾百上千裏的機動那是小意思。連續走上幾個月都找不到對手決戰的事情那是常有的,所以馬好兵器好都沒用,能吃苦,能熬住苦寒才是最要緊的。別說燕地的這幫工商地主了,就是遊牧的契丹人自己,也會被那群行蹤飄忽的草原賊寇搞得焦頭爛額。

而且草原上的各種部落總好像殺不光似的!克烈部才衰落下去沒多久,在斡難河一帶遊牧的萌古諸部又強盛起來,被孛兒只斤部漸漸統一,儼然是克烈部第二了。如果再放任下去,很快就要舉起反旗了。

另外,在大金山以東的山林地帶,女真人的部落也如雨後春筍一般,越來越蓬勃,也越來越桀驁了。如果不是中了驅虎吞狼之計,去和高麗人廝殺,只怕已經舉旗造反了。

至於渤海奴,一樣不是好相與的。渤海奴恨契丹更恨漢兒,這是燕地豪強們都知道的事情。在大遼國內,渤海奴一直讓漢人豪強壓迫著為契丹人賣命。而真正落在契丹人手裏的好處,恐怕還沒有被漢人豪強吞掉的多……

蕭保先耐心的聽武好古說完了嚇唬人的話,然後才淡淡地開口道:“大王的義氣,本使也是非常佩服的。可是高太尉遇害之事,真的是一場誤會啊!當時我國天子得知大王攻破燕京城,誤以為中了南朝的圈套,回不得北國了。這才奮力一搏,去尋高太尉拼命。沒有想到,一代名帥,就此隕落。真是可惜,可嘆啊!不過這事兒真不是我朝有意背盟……”

“蕭樞密,你的意思高大哥之死還得怪我?”武好古不樂意,他可是義薄雲天的主兒!燕地英雄沒有人不佩服的!

“不,不,不……”蕭保先連連搖頭,“大王高義,天下誰人不知?只是高太尉之死,完全是天意,是天意弄人呐!”

這還差不多!

“那也不能這麽算了!”武好古氣哼哼地說,“此事終是遼主背信棄義,若是不給一個交代,幽州十萬將士,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便是臨潢府一時去不得,大同府卻就在幽州鎮兵鋒之下!”

“大王,您到底想要什麽樣的交代?”蕭保先這回可不敢把武好古的話當耳旁風了。雖然耶律延禧早就防著武好古出兵攻擊大同府,但是他的防禦手段在幽州軍跟前好像沒有啥用。飛狐口的堅城說沒就沒了……

“高俅哥哥的兄弟高廉就在幽州。”武好古道,“你們得補償他和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