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千年大計

東西兩宋的父子公媳兄弟之間,忙著上演一處處慈孝親情的倫理劇的時候,北方的大周共和國卻正在陷入疲憊。

沒錯,是疲憊了!

給趙桓、杜充這兩個該上絞架的戰爭罪犯害的!

黃河又一次泛濫成災,而且再次發生了改道!上一年奪淮入海的黃河,在梁山泊附近再次分叉改道,一路南流入淮,一路東流入濟。

這是理所當然的,黃河每一次大改道後,通常都會折騰上許多年,才能最後安穩下來。

歷史上杜充在1128年掘了黃河,之後的幾十年黃河中下遊河道就一直飄忽不定,一會兒南流入淮,一會兒東流入濟,一會則南東分流。直到1194年才最終確定了奪淮入海的路線,之後直到1855年才再次東流。不過期間也多次發生中等規模的改道,可把山東、河南、安徽、蘇北等地給折騰慘了。

最後到了新中國才算安穩下來……

這幾百年的折騰,黃河中下遊自然是徹底廢了,中國的經濟中心離開了昔日繁華雲集的中原。

而如今,這個過程剛剛開始,也許還有扭轉的可能。

“……這次又淹了濮州、鄆州、齊州、淄州、青州的不少地盤。特別是濮、鄆二州受災尤為嚴重。去年安置在那裏的不少府兵戶也受了災!”

天津市元老院的一間大議事廳內,左相章之鳳正在一張大地圖台前面,向剛剛成立的元老院水利分會的成員的介紹今年夏天黃河再度泛濫的情況。

武好古也在議事廳中。他並不是水利分會的成員,他在元老院中分管軍事和外交分會——設立這種元老院的“分會”主要是為了方便元老們研究實際事務。不過各個“分會”之間並不是涇渭分明,也允許“串門”,因為有許多重要的問題,根本不是一個“分會”可以單獨處理的。

比如黃河、淮河大工的問題!

“去年不是才修過,今年怎麽就又淹了?”水利分會的黃四郎提出疑問。

黃四郎是工程營造的專家,也懂一點水利,因此主管著水利、營造兩個分會的事務。

“去年河工的重點是保徐州。”工部尚書沐公陽回答道,“重點修了利國大壩,泗水湖泄洪區,疏通了泗水入淮的河道。沒想到今年黃河又分出了東流……”

黃河現在失去了原有河道的控制,到處亂流!

“其實分出東流也不錯!”發話的是蘇籥,他現在是武義久內閣的工部侍郎,“如果黃河可以分東、南二流,對於下遊的壓力可以大大減輕,不容易形成大的泛濫。”

“能夠維持兩流嗎?”分管財政分會的元老蘇大郎問,“黃河可不大願意東流……東流的河床太高了吧?”

黃河原本就是東流的,但是在北宋中期就出現了南北流改道的趨勢!

因為害怕黃河北流讓遼人順流而下(其實遼人是逆流),北宋中期折騰出了“三易回河”,人為要將黃河進行改道!結果折騰出了大禍,蘇大郎知道這些事兒,所以才顯得非常擔心。

“如果算上杜充這一回,黃河就是四易了!真是造孽啊!”蘇大郎連連搖頭。

“河工的人怎麽說?”武好古這時才問。

他並不知道歷史上的黃河是怎麽流的,但是他卻知道現在的蘇北地形很不對……少了好多!

考慮到蘇北是沖擊平原,少掉的土地一定是淮河泥沙淤積而來到。

可淮河哪有那麽多泥沙?想想也只有靠黃河水了。

也就是說,黃河奪淮是大趨勢。這個大趨勢,是不能人為改變的!

因為黃河改道的原因就是下遊泥沙淤積,使得河床擡高。水往低處流是自然規律,你怎麽改?黃河會選擇南流,必定是因為東流、北流的河道都已經淤積擡高的厲害,只有南流比較爽。後來南流河道漸漸淤積,而中遊的河道又漸漸擡高,東流又相對順暢了。

總之這事兒只能順著來……

“河工方面的人都認為南流才是大勢所趨。”工部侍郎蘇籥回答道,“不過梁山泊的分洪區和東流入濟的河道也必須保留。以免南流水量過大造成淮河泛濫。”

他頓了頓,“河工局的都料們認為,要防止淮河發生大洪水,就必須統一調度黃河、淮河的放洪泄洪,不能各自為戰。如果淮河上遊降水較多,那就需要啟用梁山泊泄洪和濟水分洪。”

還別說,新式大學出身的水利專家就是比北宋那群自學成才的水利專家能幹!知道要全流域治理,不能頭疼醫頭,腳痛醫腳!

而且,他們還知道要設立泄洪區和分洪河道——這一點自學成才的儒家水利專家也知道,但是設立泄洪區和分洪河道要占用大片良田……這事兒對大周不算什麽,但是對士大夫統治的大宋就麻煩了。

征地是一個問題,泄洪區和分洪河道被人圍墾又是一個問題……反之在大周、西宋、東宋看來都只有屁大的事情,在大宋那時候沒一個能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