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賽尉遲呀小張飛

一般薄有資產的家庭,才會讓小孩去社學開蒙讀書,然而最少也要等到七八歲,並且是要在入冬後才能學習先進的聖賢語錄。

權貴們的子弟不需要七八歲那麽晚,也不需要選擇入冬,因為權貴們不用種地,不用擔心誤了農時。

國子監附屬小學普遍都是七歲以下的熊孩子,小朋友們無憂無慮地快樂學習,挨著同樣是權貴最不濟也是清貴先生的板子。

能在這兒做蒙學先生的,不是姓孔就是姓褚偶爾姓崔偶爾姓盧……

所以,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爹實力硬紮,一般不敢裝逼。

但是,總歸有不科學不合理的人物出現,比如說高祖皇帝封的宿國公,他家的三郎十歲了,卻來國子監附屬小學毆打小他三歲以上的同窗。

不過總歸比起某個硬把十八歲兒子塞進國子監裝逼的人形怪獸要好得多。

世界永遠是在比爛比下限。

務本坊對面的太廟永遠是神聖的,雖然時常有互毆的權貴子弟被金吾衛的軍士給架出來。

在尉遲恭當上吳國公前,這裏通常還算治安優良。

“哥哥,崇義坊有個大娘做的餛飩很好吃,我們贏了程處弼,就去吃吧?”

牛車上,張大安興奮地小手攥成拳頭,眼睛裏滿是星光,他已經看到了勝利,看到了一旬七八貫錢,永遠也吃不完的胡餅……

騎著黑風騮,張德沒舍得給它釘馬掌塞嚼子,連馬鞍都盡量用草墊,全靠自己兩條腿夾著。

他是這樣的唇紅齒白,這樣的粉雕玉琢,配著這黑雲壓地的烏騅馬,著實很有一種拉風的趕腳。

“三郎,務本坊東面是哪兒?”

“平康坊啊。”

張大安小朋友從懷裏摸出一只石榴,剝了起來。

平康坊。

老張熱血沸騰起來,正要賦詩一首感慨一下這趟唐朝沒白來,就聽到張大安嘴裏塞滿了石榴籽說道:“父親說要是我去平康坊,就打斷我的腿。哥哥,我們不能去平康坊呢。我還沒見過那裏有什麽,上次放學,先生的好友約他去,卻不帶我。”

“就是!為人師表,當以身作則,先生去得,我們去不得?”

牛車另一頭的張大素眼睛同樣放光,這種光彩,老張太特麽熟悉了。

你才九歲啊騷年!

過了清明渠,過了大社又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太廟。北邊兒張德還沒去過,路上一堆的大鼻梁老外在那兒往鴻臚寺串門,操著半生不熟的長安官話,畫風讓老張覺得有點兒小犀利。

太廟終究是沒進去,門口那些孔武有力的壯漢盯著呢。

而務本坊北門,一個身長最少一米七的大號熊孩子正手持馬鞭揮斥方遒:“爾等聽著,從今往後,務本坊我程處弼說了算!”

別說國子監附屬小學的小朋友們了,躺著中槍的四門小學的低級官僚小貴族的子弟們也是怨聲載道。

這特麽憑什麽啊,你們權貴子弟的賭約,為什麽要扯上我們啊。

然而有些沒節操的小官僚子弟們紛紛表示擁護程處弼大俠的英明領導,同時還拉了一幫西市開店的土豪兒子們前來拜山頭,表示每個月的保護費咱們出雙份的!

“我去……”

張德黑了一臉,瞧著北門那一串的小馬駒,分明已經玩了一場《極品飛馬》了。貌似他們張家兄弟來的有點晚。

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大人物重頭戲,一定是姍姍來遲的!

於是,牛車上的張大安小朋友把嘴裏的石榴籽吐了出來,站牛車上叫道:“程處弼,我還沒比呢。”

程處弼瞄了一眼牛車上的小朋友,不屑地說道:“張三郎,你連狗都不會騎,比什麽比?一邊玩去,最多我以後不收你的錢就是了。”

哇,這麽客氣?

張大安小朋友心裏盤算了一下:我想贏程處弼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出錢,因為沒錢了就不能買胡餅和餛飩吃,現在程處弼不收我的錢,我也沒什麽損失。

於是他二哥猛地一拍牛背,跳起來叫道:“呔!程小三!瞎了你的狗眼,你看清楚旁邊這位是誰!”

臥槽!

老張虎軀一震,差點一哆嗦從黑風騮上摔下來,你張老二要不要這麽拽?你不會聽多了楚留香,就以為自己是胡鐵花或者司空摘星吧?

“放肆!張二郎,別以為你混進國子監就了不起,你身邊這位是誰,倒是說來聽聽啊!哼哼,瞧你這匹黑馬,倒也賣相不錯,是好馬!這位兄弟,開個價,我程處弼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這話很耳熟,好像是誰經常說來著?哦,是自個兒老爹張公義。

我們江水張家南宗,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見過程三郎,在下江陰張德,是二郎三郎的族兄,今日前來,不過是替三郎赴約,卻不知道比些什麽?”

裝了逼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