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取名秦懷道

灞橋兩岸,築堤五裏,栽柳萬株,一年四季的風景都極為不錯。但要說入冬,還是“灞柳風雪”最是迷人。

此刻河堤上的柳樹,全無綠色,枝條垂下,仿佛珠簾,隨風而動,輕舞飛揚。倘若下了雪,映襯濤濤灞水,更是意境深遠。

“叔寶,你怎麽也來了!”

張公謹一臉責怪,趕緊走向了馬車,然後把要下車的黃臉漢子推了回去,“你身體不好,更受不得北風冬雪,何必如此……”

“弘慎,吾是武人,不是病夫!”

喝了一聲,終究拗不過他,張公謹讓了開,黃臉漢子下了馬車,身上披著一件熊皮大氅。他個頭極高,在場眾人,也只有尉遲恭和他一般,只是極瘦,正如他剛才所說的病夫。

“哼!”

見了他,尉遲恭哼了一聲,沒說話,只是不屑去看他。

“敬德,何必一直耿耿於懷。”

“俺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

尉遲天王不由得眼睛一瞪,看著張公謹。

這貨當年跟著宋金剛準備幹李世民,然而沒想到宋金剛直接被幹趴下。當頭虐了他一把的就是秦瓊,從旁補刀的是程知節。

所以,就他們這幫貨色,不狗咬狗就不錯了,聯合起來造反的概率不比李淵重新上位高。

李世民為什麽對這群鷹犬這麽放心?還不是因為他們互相之間愛恨糾葛比癡男怨女還要深。

“怎麽,朔州佬還是不服?”

秦瓊輕咳一聲,掩著嘴,病怏怏地翻著一雙冷漠的雙眼,掃了一眼尉遲天王。

一向天老大皇帝老二我老三的尉遲天王,竟然嘴角一抽,然後又是哼了一下。

整個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能陣斬敵將的,也就秦瓊。雖說不是什麽名將,敵人一般也是烏合之眾,但身為領軍大將,運籌帷幄的同時還能陣斬敵將,有史以來也不過僅關羽關雲長一人而已。

為什麽會有關公戰秦瓊這句話?正是因為二人都有陣斬敵將的記錄,唯一不同的是秦瓊的含金量差點兒,身邊姓程的王八蛋實力比張桓侯差了不知道多少。

玄武門之變得封左武衛大將軍後,他當年討伐竇建德手下首席馬仔劉黑闥時候留下來的暗傷徹底爆發,怕光怕風,完全無法再署理軍務,基本就是再翼國公府上養傷。

只是他再怎麽像個病夫,正所謂虎死威風在,更何況還沒死呢。

“這是我兒子。”

秦瓊撩開車簾,沖裏面道,“潤娘。”

“阿郎,外面風大,我怕……”

“把孩子給我。”

語氣平靜,不緊不慢,但那森寒嚴酷的氣息,直接讓一群上馬治軍下馬治國的強人汗毛倒豎。

婦人不敢違逆,將繈褓中的孩子抱了出來,終究是沒敢直接遞給秦瓊。

“這是我唯一的兒子。”

秦瓊看著妻子懷中的嬰兒,“弘慎,我們幾人,你學問最好,取個名字吧。”

“懷字輩!”

程咬金趕緊上前補了一句,“程秦兩家通家之好,我幾個兒子都是懷字輩。秦家也是,一早說好的。”

張公謹一臉不相信,別過頭看著秦瓊,“叔寶,你這是……”

“你兒子多,將來肯定比秦家強盛。更何況……”秦瓊瞄了一眼張德,“天南地北,哪裏都有姓張的。”

氣氛陡然有點小嚴肅,張公謹沉吟了一聲:“故聖人在位,懷道而不言,澤及萬民。不如取名懷道。”

“秦懷道。”

念了一下,秦瓊微微點頭,“從今往後,你就是秦懷道的義父。這是見禮。”

說著,他從腰間接下一柄佩劍,遞了過去。

眾人都看了出來,秦瓊這是要卸甲,身體垮了的武人,再怎麽不服輸,上不了戰場也是枉然。

更何況秦瓊幾十年沒有兒子,直到今年賈氏才產下一麟兒。

那佩劍到了張公謹手裏的時候,一群武將眼睛放光,眼饞到了極點。尉遲恭更是舔著嘴唇,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嚷嚷道:“哼哼,真是小氣,連一桌喜宴也舍不得擺。”

張公謹白了他一眼,然後招呼三個兒子和侄兒一起過來。

“這是你們義弟,以後凡事要想著自己還有一個兄弟。”

“是。”

幾個小家夥老老實實地沖秦瓊見禮,然後看了看潤娘懷中抱著的秦懷道。張德走了過去,打量著這個剛開眼的小家夥兒,他像一只大號的貓兒,紅撲撲的,臉蛋冷的有點發紫。

“義兄出來匆忙,沒帶什麽禮物,給你一個小物件,逗你爹爹耍。”說著,他雙手伸到脖頸後面,解開了繩索,一串森白微黃的利齒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從上面取了一顆下來,放在繈褓上,輕聲道:“這是遼東猛虎的利牙,懷道快快長大,將來去遼東打死一頭老虎,還義兄一顆新的。”

此言一出,秦瓊發黃的臉色變得有些泛紅,顯然,他有點心情激蕩。尉遲恭聽了張德的話,眼神微微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