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還有流芳百世

尉遲恭剛才心裏琢磨著回去怎麽教訓孫子,然後李董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長安首富心裏又開始琢磨回去怎麽教訓兒子。

基本上,尉遲天王完全忘了當初是怎麽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倆兒子滾去城南問那些窮酸措大買詩文。

“這都是陛下……”

“行了!大白天的‘更深月色半人家’,這是要白日做夢嗎?”李董不要太憤怒,特麽朕只是想作一首詩而已,你尉遲家的人是不是認準了要給朕難堪?既然你不讓朕痛快,朕也不讓你痛快。

“陛下,俺可聽陛下說了,不必再詠柳,怎地還管白天是不是寫月色的?”

尉遲日天一聽李董瞧不起咱尉遲家的,頓時不樂意了,憑什麽啊。

李世民一瞧,嗨呀,你還不爽了?朕特麽上哪兒說理去?

於是皇帝陛下準備給尉遲老兒一個教訓,你子孫不是有才華嗎?朕叫他們上來溜一圈,不信他們還能這本事!

君臣正準備剛正面,坐案幾後邊兒的幾個國公王爺都是假裝看風景品詩,然而為人低調且剛要做一任通漢道行軍總管,準備跑雲中和突厥佬殺一場的曹國公虎軀毫無征兆地震了。

四大天王有五個的李靖一看哥們兒眼神不對,於是順著李勣的目光看去,頓時虎軀也震了起來。

大唐雙壁同時震虎軀,同僚們也都順著眼神瞄了一眼不遠處,於是同僚們一起震虎軀。

李董一看氣氛不對啊,扔了尉遲恭問李勣:“懋功,何事令你張望?”

“回陛下……”

李勣起身,躬身行禮,正要說話,就聽一聲鐘響,歌姬就唱了起來。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

歌姬聲音輕佻勾人,似是二八少女的曼妙,著實讓人騷動。

待那豎箜篌余音未斷之時,那歌姬婉轉唱道:“故穿庭樹……作、飛、花。”

余音裊裊,回味非常,且又應景,當真是讓人身心舒服。

上個月月中又是一場春雪,令人回想起來,更添三分滋味。

“好!好一個白雪卻嫌春色晚!好一個李大郎!”

“這個李大郎,好生有才,如此應景佳作,怎地想得到!”

“無知了吧,李大郎乃是曹國公長子,豈是那些浮誇浪蕩子能比的?且李大郎的才學,孔祭酒也是稱贊過的……”

李震面有得色,沖四周同學抱拳拱手,然後一臉的風輕雲淡:“小弟方才絞盡腦汁,才有此拙作,還望諸位同窗不吝斧正……”

你特麽在逗我?

同學們內心是崩潰的,以物喻人用的這般精妙,一百多年後的韓愈表示小意思了。就他們那點墨水,還來斧正?斧劈還差不多。

李震一看裝逼也裝的差不多了,內心通透愉悅,然後呵呵一笑,沖遠處假裝自己是外來務工人口的張德頷首致謝。

老張現在有點兒心虛了,錢是撈到了,但特麽這幫熊孩子玩法和說好的不一樣啊!照這樣的場面下去,智障大師會不會出現他已經不想知道,他被大唐君臣打成智障是肯定的。

這尼瑪……一個二個都是要瘋啊。

都怪尉遲老魔家的起了壞頭,以後不帶他們玩了!

張德內心默默地發誓。

“懋功,大郎這詩寫的好,精妙貼切,尤其是‘驚’‘嫌’二字,簡直是神來之筆。汝有佳兒,後繼有人矣。”

李董一看朕手下還是有能人的嘛,於是趕緊假裝沒聽過尉遲家的詩,拿李家的人來打老混蛋的臉。

說到底,李勣的姓是他爹封賜的嘛,算一家人。

李董與有榮焉,斜眼看了一下尉遲老魔,結果老混蛋一臉大喜,竟是哈哈一笑沖李勣邀杯說道:“懋功,大郎這等文采,俺是聽不太懂,不過大家都說好,那肯定好。你好運了,有個聰明兒子。”

其實曹國公內心也是有點小忐忑的,他這個兒子,實話講,十一二歲正當少年,平日裏寫詩,那都是應付學校裏的作業,還算看得過去。

但一句“白雪卻嫌春色晚”,直接把李勣給砸懵了,這特麽是他兒子?可能嗎?他兒子要是有這才華,他還需要累死累活給李皇帝家裏賣苦力?

然而皇帝和老哥們兒都稱贊了,自己總不能說犬子其實是個傻逼不可能寫這種詩?

於是李勣咬咬牙,擠出一個微笑,很是靦腆道:“臣平素讓其不要拔擢人前,沒想到曲江文會,得知陛下親臨,這小子竟是知道答謝天恩……”

噗——

魏征一口三勒湯嗆鼻子裏沒緩過來,然後寬袖大袍遮臉,使勁地憋著,省得出糗被人太宗皇帝惦記。

別人不清楚皇帝什麽秉性,老魏太特麽清楚了,這而立之年的皇帝陛下,器量很大,心眼很小,記仇啊。

“卿何必謙虛,來人,封曹國公嫡長子震登仕郎,賞兩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