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誰是張小乙

藝術是高雅的,當然了,張德回憶上輩子的時候,覺得有些藝術很廢紙巾,而且比較傷身。主要還是因為工作,東南吹海風,西北吃沙子,有一陣子跟領導“海上生明月”的時候有一條海豚遊過,工友們紛紛猜測這條海豚是不是母的,要是母的……

後來領導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國家圈養了起來,老張就再也沒見過母海豚,母駱駝倒是見了不少。

所以,當老頭兒指著案幾上的長條狀物體,解說琴棋書畫為什麽琴排第一的時候,張德有點失神。

“先生,這就是瑤琴?”

陸元朗其實已經很清楚,眼前這小子絕對毫無藝術細胞,但對於連琴長什麽模樣還要靠問才能確認,吳縣男很想打死梁豐縣男。

“金石絲竹中的絲,就是琴瑟。”

“原來金石絲竹說的是樂器?”

陸元朗抄起拐杖就砸了過去。

過了一會讓,張德摸著腦袋上的包問老頭兒:“先生,那麽今天我要學點什麽呢?”

“關於瑤琴,你知道點什麽?詩賦傳奇,都可以。”

“詩余算麽?”

陸元朗忍了忍,還是點頭咳嗽了一聲,“說說看。”

“欲將心事付瑤琴……”

張德低聲吟道,這梅園春梅綻放,配著這妙句,倒是很有一點翩躚少年郎一展文采的氣氛。

“嗯,不錯,可是殘句?”

“好像下面還有一句什麽來著?我想想,知音少,毛斷鳥抽筋……”

“父親!父親你怎麽了父親!”

陸飛白扶著陸學士,趕緊回房休息去了。

老張一愣,然後在後面喊道:“錯了,是弦斷有誰聽,不是毛斷鳥抽筋!”

“豎子!你……你給老夫個……你明天卯時就來學琴!”

“是,先生。”

張德恭敬地行了禮,然後施施然走了出去。

在外面馬車上休息的坦叔一看自家郎君出來了,眉頭微皺,上前問道:“郎君,學士不願教你?”

“哪有,先生已經收我為弟子,還讓我明天卯時就來學習。”

“甚好,甚好!”坦叔眼睛一閉,然後感慨一聲後睜開,沖張德道,“郎君,江陰張氏將以郎君為榮。”

有這麽重要?

張德理解不了。

“四郎,送郎君回去。”

“是,坦叔。”

張德一愣:“坦叔,你不和我一起?”

“還要將束脩補上。”

說罷,坦叔招招手,沖四大保鏢另外兩個說道,“把箱子擡上,跟我進去。”

“是,坦叔。”

關於張禮紅張禮青張禮海張禮壽四人為何對坦叔這麽服帖,這就涉及到裝逼不成反被操的經典戲碼,四大保鏢以為自己是四大金剛,然後坦叔告訴他們不過是四條金毛。

“郎君,路上慢行。”

“哦,好的。”

張德愣了愣,上了馬車還在琢磨,“那箱子怎麽瞧著有點眼熟?”

“阿郎連自己的錢箱都不認得了?”

薛招奴手裏捧著饅頭片,吃的滿嘴都是料頭,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我什麽時候有錢……臥槽!”

老張跳了起來,“那是我的老婆本!四郎,趕緊回過去,那錢不能動!我有大用處,錢生錢的大用處!”

以往很聽話的張禮壽吸了吸鼻子,然後生硬地回道:“大郎,束脩豈能少了?不給不合禮法。”

“那也不能直接搬錢箱子啊,我看別人直接給豬肉條就行了,憑什麽我要給錢箱子。而且先生是十八學士之一,豈能沾染銅臭味,你們這樣做,會讓先生厭惡我的。簡直是好心辦壞事!”

張禮壽不為所動,繼續生硬回道:“郎君何必如此吝嗇,給了束脩,還剩下不少,夠大郎花銷的。”

我特麽吝嗇?我特麽不吝嗇怎麽讓蘋果砸腦袋?

老張還想再搶救一下,但一看張禮壽王八吃秤砣的樣子,決定放棄治療。

他的內心現在是崩潰的,只能指望陸元朗一定要有風骨啊,千萬別沾染銅臭味,汙染了純潔的學術環境啊。

第二天,陸元朗雖然還咳嗽,但笑呵呵地領著張德到了春梅園,然後指著一架琴:“大郎隨便撫琴,感受一下絲竹玄妙變化。”

我擦……先生你和昨天完全不一樣啊先生。

我現在不想感受絲竹,只想聽金石之音,最好是開元通寶和銀餅子碰撞出來的鈴兒響叮當。

黑著臉的老張坐案幾上,看了看陸老頭的琴,再看看自己的:“先生,為什麽弟子的琴和先生的不一樣?這裏少了兩個角。”

張德指了指琴頭,心說老頭兒連好一點的琴都不舍得,簡直了!

“為師的是仲尼琴,大郎習琴所用的是列子琴。”

昨天他輾轉反側,一想到幾千貫就扔給陸老頭兒爽,他就很不爽。特麽的搞什麽啊,上輩子藝術生花幾十萬學藝術他一向覺得這得多腦抽才幹這事兒?結果特麽唐朝的藝術生也是這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