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風一樣的男子

崔慎的確是寂寞的,老張有時候覺得,崔季修應該跟別人一樣,混個“五柳山人”、“三花居士”、“鯊魚禪師”等等匪號。

而且老張已經幫他想好了,想崔季修這麽牛逼到寂寞的人,所行所為天馬行空無跡可尋,和風一樣。

他不是寂寞麽,取名“風之痕”好了,最寂寞!

“季修公,三州賬目所缺,若是轉運,全交由華潤號、順豐號、保利號來做,只怕引人注目。京中禦史只消風聞,便可啟奏陛下,內朝一旦差遣有司察驗,只怕是要吃大官司的。”

於是崔慎就在紙上寫道:若需調配人手,吾識得一人,武德年為東征糧秣押運大使,乃山東白氏子弟,甚是靈通。

“……”

這種物流運送的人才,你特麽都認識?!

不過說到白氏,老張回去一打聽,才知道,居然也是並州白氏一脈,論起來,崔慎認識的那個,還是白松陵的長輩,雖然年紀小了些。

既然輩分比白松陵還高,那麽白潔見了他,肯定還得喊聲阿公或者爺爺。而老張早晚是要上了白潔的,這尼瑪……

“只是這人手……”

崔慎又寫道:河南秋糧雖繳,然則尚有一批糧秣乃是前往邊塞,民夫腳力皆河南山東之人,只消河南道打點妥當,無慮也。

言下之意,就是給邊塞的那批貨,多夾帶點糧食,不就有了?再說了,就算不夾帶,請人過來運,跟在朝廷的運糧大隊後面,那也是物流常識,安全嘛。當然如果自己要請人,肯定要攤成本的,用朝廷征發的人,那就節省一大筆物流費。

當然節省下來的物流費,肯定是要有用處的。

比如河南道雖然是膏腴富庶之地,洛陽又有陪都之名,雖然朝廷沒有下旨欽定,但幾百年都這樣搞的,江湖地位是要高一些,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富裕之地,窮苦人家也是有的。

比如河南道諸州府的刺史啊都督啊長史啊六曹參軍啊等等,他們一心為人民服務,薪水低工作忙房事也不是那麽和諧,沒錢花天酒地養小老婆,多麽艱難。這時候,如果出現有愛心的義商幫忙給點補貼……當然了,不要現鈔,開元通寶什麽的,最討厭了。

“吾雖在京中頗有門路,然則河南道熟人甚少。無從下手啊。”

老張有些苦惱。

崔慎呵呵一笑,繼續寫道:操之無慮也,河南道一府二十九州,泰半佐官吾皆有些許緣分,如許州長史曹玄,幼時開蒙同窗也。

你……特麽……真的……在……逗……我……

這種人,怎麽會被博陵崔氏逼的要反人類的?博陵崔氏當年主持大局的人,難道叫崔命?

趕著讓本家早點滅亡的節奏啊。

這種妖孽居然排擠,結巴怎麽了?大舌頭怎麽了?結巴也可以做大魔王的啊!

一時間,老張真的有點慶幸崔慎被家裏頭排擠。這種妖孽要是跟他作對,那真是什麽時候被陰的爸爸都喊不出也不知道。

這貨根本連智力都不需要動,光靠幾十年人際關系,就能混的人模狗樣了。

“對、對了,操、操……操!之!”

操操操,你還是說人話吧,喊老子名字跟罵人一樣。

“文……安……端木、平之,欲……欲辭官……往……往塞北也。”

文安縣主薄端木原想辭官?莫非是做完這一票後,想要來一場想走就走的旅行?唐朝人想法就是浪漫。

不過也正常,和一千五百年後的窮遊不同,唐朝人是真·窮遊。

比如滄州刺史薛大鼎,年輕時候,一柄劍一頂傘偶爾一頭驢或者一匹馬,仗劍高歌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簡直帥到掉渣。

“端木主薄放心就是,安北大都護那裏,我自會修書一封,說明此事。若是想要前往河套熟悉一番,懷遠郡王亦是故舊,交情深厚,不必多慮。”

崔慎聽了,連連點頭,然後帶著一個宣紙筆記本和一袋炭筆走了。自從用了宣紙和炭筆,崔季修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上升了不止一個档次,與人相談也可以快速交流,而且最近崔慎發現自己的草書能力越來越精進……

比起張德這種做事瞻前顧後戰戰兢兢的不同,崔季修做事像龍卷風,不但速度快,而且效率高。

臘月過了一半,瀛州去年的賬目就被平了,還有余錢裝修一下瀛州駐所。然後浮水往南修了一條溝,一丈寬,長約十裏,主要是給一片沼澤地疏浚淤泥。往後修圩或者堤壩,都能好做一些。

十裏地,三縣民夫調動的錢糧,是華潤號出的,百姓能賺點辛苦錢。其實錢也沒幾個,主要是糧食管夠,可勁吃就是了。

一天下來,一個民夫除了吃飽之外,還能多賺三個蒸餅兩個野菜窩頭,若是自己省著點,鹹魚也能搞一兩回家。也有更節省的,谷子不脫皮的要半斤,比在家裏守著地幹瞪眼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