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單道真

築紫島這事兒基本是穩吃的,夏末之時,雖說日本對“東風”船隊怎麽老在附近轉悠感到很困惑,然而時不時地來一場築紫國百年遺老遺少鬧騰,也讓幾個本島西北的氏族感到不對勁。

而與此同時,長孫沖和張德互通有無,大表哥的意思當然就是全包一條船摻和這一路航線。張德則是問他借用江南道的水軍人物,還有就是朝貢館離職之後的人脈關系。主要就是室韋這一塊,對張德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原物料來源。

“兄長怎麽來了?”

入秋之前,李震從京城回來,前頭的事體說開,李勣自然有了自己的安排。張德也不敢拿自己的智商去衡量李勣,所以只能跟著劃水。

“操之,為兄給你送個人。”

說著,李震介紹了一下旁邊站著的高壯青年,歲數約莫二十,身量長大,雙臂極為粗壯,細腰長腿,虎口處皆是老繭。

這青年上前,抱拳微微一笑:“道真見過大郎。”

“道真?”張德一愣,然後猛地叫道,“可是單大哥?!不是說常在劍南麽?離京有七八年了吧?”

“大郎好頭腦。”

單道真眼睛一亮,贊了一句。

“哎呀,兄長快請,快請!”

老張連忙邀著單道真入座,又親自倒茶之後,才笑道:“德來京城五六年,一直想要和兄長見上一面,只聽世叔曾言,兄長在劍南修習武藝。又常去黨項人那裏歷練,更是不得見,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貴客臨門啊!”

單道真長的雖然粗大,卻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見張德這般熱切,心下感動:震弟說大郎是個性情人,如此看來,真是個妙人兒,怪不得京中少年,都愛煞了他。

“也是避開些耳目,舊年的那些人物,多是恨的不行。要不是幾家遮掩,只怕是都要收買刺客來殺人。”

李震在那裏罵著,張德卻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麽說。也難怪,單道真的來頭放在那裏,他本身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於,他是單雄信的兒子。

當年老董事長硬要殺了單雄信,本來是要殺光男丁,但最後還是李勣保了下來,在玄武門事變之前,其實老董事長也猶豫過是不是要改封李董為接班人。可怪只怪李淵的兒子們都很優秀,至少在退位之前,李淵的兒子都很優秀。

而且按照當年的口頭約定,李董是曾經半只腳踏在接班人門檻上的,更加讓人蛋疼的是,當初李建成還造過反,而李淵居然就原諒了。

這裏面復雜的無以復加,所以在單雄信死的時候,派系鬥爭就發展到絕對的肉體消滅。而單道真當時年幼,單雄信的老朋友當真,地位最高的就是李勣,能保下單道真的,也就只有他,那會兒秦瓊和張公謹還在賣萌呢。

“活著就好!”

老張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他是知道單道真除開在京城吃了苦頭,還在劍南獠人那裏吃了苦頭,更是跑去黨項人那裏學三國馬超的路數,幹了不知道多少個黨項娘們兒。

別看他模樣好像才二十歲光景,實際上已經二十有六,長張德十歲。身材比之李董的最強鷹犬“飛騎”不遑多讓,畢竟兩米的身高放哪兒都很有沖擊力,加上單道真在劍南練了一手好刀法,在黨項那裏歷練了一套精妙的馬槊。

最不簡單的就是馬槊,單道真的開蒙恩師乃是尉遲恭,當然這事兒又很復雜,跟秦瓊有關系。

“對,活著就好!”

單道真感慨萬千,只這四個字,他便是知道,眼前這個兄弟,真是個爽快人,是將心比心的人物。

“操之,去築紫島時,便將兄長帶上。”

“舟船顛簸,恐不能應對。”

張德轉頭看著單道真。

單道真直接道:“大郎放心就是,吾在荊襄,曾在尉遲師麾下做過水軍旅帥。”

尉遲師就是尉遲恭,聽他這麽一說,老張便想起來,前幾年老魔頭好像還真是去了荊襄。那時候單道真居然還去了荊襄混跡,真是了不得。能適應劍南黨項荊襄等不同的地理氣候,這身體素質真是沒的說。

“那就好!”張德笑了笑,“實不相瞞,數月前,屈突二郎送了一幫鮮卑兒,海路上就死了一些,到黑齒國時,更是拖了不知道多久才恢復過來。北人在舟船之上多是有些不適,鮮卑兒用起來,也不敢讓他們去倭國護衛。”

“操之,這次讓兄長過去,是為了將來讓兄長入軍中立功。你要曉得根腳。”

這個老張當然明白,不需要李震多說。單道真能來他這裏,肯定是李勣的安排,單道真能在築紫島上編練水軍獨當一面,將來攻打遼東,少不得就是一路驍將。明面上李勣是不能夠幫忙運作一個爵位給單道真的,但單道真自己有本事,那就是老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