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蘸糖吃(第2/2頁)

“自是要換的,他鄉金碧輝煌,不如故鄉茅屋三間。”李芷兒也是說了個河北趣話,然後又好奇道,“若是如此,倒是金氏保不得,須她成個亡國的女王才是。只是大郎,彼時哪來人口安置百濟新羅呢?”

“是啊,哪來的人口呢?”

老張嘿嘿一笑,“所以為夫才讓工坊裏頭的人沒日沒夜的生產啊。”

“作怪,人當禽獸不成?”

“妞,有時候,人不想做禽獸也是不行的。”

張德一半調侃一半感慨,在創造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個新對立階級關系之後。在工業生產活動中,任何工人在資本家的眼中,其實就和牧場主眼中的牲口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牧場主每一頭牲口都舍不得賠了。但資本家工場主眼中,沒有守護者的工人們,就是隨時可以替換的廉價畜生……

作為一條工科狗,在工業化大生產中,天然會察覺到這些屬性。但作為一條工科狗,既然他現在是在貞觀七年,那麽自己的良心,首先要掏出來,塞到自己的狗嘴裏,再吞下去,拉出來,肥沃土地,造福人類。

“那大郎要如何打發那個百花公主?”

咬了一口桑果,濺出來幾道汁水,紫黑紫黑的桑葚汁,染了案幾一個又一個墨汁一樣的圖案。

“打發?”

老張笑道,“這等小國王女,捉了往東海一扔,喂魚也好,釣螃蟹也罷,總算是有些用場的。”

“不怕她去長安說胡話?”

“怕個屁。”

張德整個人輕飄飄的,“你二兄絕對不敢這時候動我。再者,皇後拿了安利號偌大的利害,若是連這點擔待都沒有,她還母儀天下作甚?再再者,我且考一考芷娘,你猜皇後如今最急切的,是何事體?”

“自然是承乾的儲君之位。”

“倒也不算錯。”

老張笑呵呵地抓了幾把桑果,塞到榨汁筒裏,然後緩緩地轉動手柄,玻璃杯中,慢慢地溢出紫色的果汁。

“倒也不算錯……那就也不算對。且讓妾再想想……”安平秀眉微蹙,片刻舒展眉頭淺笑道,“儲君之位穩不穩,還需看儲君的助力。承乾助力,除東宮班底之外,最大外援,一是長孫氏,二是大郎你了。”

“嗯,說的不錯。”

張德很高興,又抓了一把桑葚,繼續榨汁。

“大郎再有數年,恐怕二兄就不敢再讓大郎在外遊蕩,必定是要強留在長安做個官的。外放的話,關內道河南道是最好的,只可惜大郎早在數年前就有大河工坊在河套,怕是要去河南道跟山東士族鬥一鬥。”

弄了一些砂糖,倒在了玻璃杯中,張德抽了一支筷子,攪拌好了,摘了兩片土薄荷,更是平添涼氣。

“不過大郎又不是鬥雞,哪裏會二兄說鬥誰就鬥誰。所以皇後應該不會指望大郎如何鼎力相助,求人不如求己,怕是還要在長孫氏身上打主意。可惜杜公復出,且身體康健,外朝幹吏,多有杜公舊部,且尚書省房謀杜斷堪稱無雙,沒有長孫無忌位子的。”安平一邊說一邊琢磨,說著說著星眸幽亮,“是哩,二嫂有求於你。”

“信不信不止你二嫂有求於我?”老張嘿嘿一笑,“你二兄固然秦皇漢武的資質,可惜有一點……你懂的。”

“嗯,妾知曉。”

“你二兄要想讓長孫老兒重新位列宰輔之位,總得有人下去。王侍中?中書令?房謀杜斷?若是強行起詔下旨,也不是不可以,雄才大略的帝王,壓制這等事體,又有何懼?然則楊廣也曾強行遷都,壓制紛爭十數年,如何?”

張德眼睛亮堂的很,將那甜滋滋的桑葚汁遞給安平,“外朝反的不是長孫老兒,真正反的,其實是你二兄啊。”

舔了舔甜絲絲的桑葚汁,李芷兒有些擔憂道:“如今新貴子弟中,能聯絡各方的,當真只有大郎你了。”

“然則為夫可不是楊玄感那等蠢人。”張德一臉傲然,“我和皇帝,都想五姓七望去死。若是你二兄想用幽州盧氏之故技,無我接應,絕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