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把李董嚇尿的大新聞

“長安的米價又跌了!”

鄭穗本跑來弓高,跟薛大鼎碰了頭,見面就愁眉苦臉。全國糧價看京城,這是這麽一個行情。長安鬥米五錢的時候,已經快要讓種地的莊稼漢尋死了。就這麽個價錢,繳稅之後還剩個屁。

從河南運糧進京,損耗幾乎就是照著一比一來的。

關洛自然是盛世的場面,就算不是盛世,當地的老百姓吹捧一聲大治,那肯定是妥妥的沒問題。千古一帝天可汗,能給皇帝老兒加上的都給他加上,愛咋咋,反正這日子舒坦。

然而天下大的很,江南道的泥腿子難道天生活該窮死?淮南道的天生就是命賤?沒錯,出了京畿,矮窮矬都是天意!誰叫你不投個好胎的?

老張當然知道,放一千五百年後,這肯定是政治不正確外加道德低下,要批判到祖宗三代為止。

然而這是貞觀年,京畿就是牛逼,就是狂霸酷拽,就是有資格鄙視京畿之外的下等人民。

而且沒有政治不正確,因為首善之地嘛,應該的。

大唐是個大公司,董事長每天辦公,看到的也只是總部大樓裏的員工生態。員工們精神面貌好,給李董的感覺就是,公司蒸蒸日上,給力啊。

就算有偏遠地區的部門打了個報告過來,說俺們這裏苦逼啊糾結啊殘破啊,員工天天跟奧特曼似的,不但要和獠人怪獸打,還要拯救世界啊,董事長快點來點福利激勵一下員工啊。

像李董這種千古一帝的大人物,也難免看到偏遠地區報告並無感同身受的內心波動。

距離產生美,距離也產生陌生,這是人性使然,跟秦皇漢武都沒幹系。

“如何還能跌?!”

“如何不能跌!賈敦頤那裏的冀州農戶,運糧進京的,都有尋死的!”

鄭穗本恨恨然地看著薛大鼎,“華潤的那個農莊,一次運多少糧食你知道麽?”

幺蛾子出這兒?

薛書記一臉的懵逼,因為這兩年都忙著大建,農事一向穩定就成,而且各縣的縣庫稅收也是蒸蒸日上,沒什麽大問題,所以薛書記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然也有像王中的這種求上進的同志,提到民間暗租田畝的事情比較熱烈,但因為還沒有什麽惡果,所以想問問看薛書記的看法,是不是要觀望一下。

然而薛書記表示這特麽也叫事兒?糧食越多越好!

“京中碾米行,如何都在程家尉遲家手中,華潤號在河北道的糧食,運入京中,就交由兩家發賣。去年還未曾如何,今年快年底了,鬥米四文!”

鄭穗本豎起四根手指頭,按這個糧價,河南道的收糧大戶都可以去死了,反正賺不到錢。如果要賺錢,那必須壓低收購價啊。而且運糧的損耗,華潤號有標準鐵皮車廂,海運轉道江南再從荊襄北上,都比洛陽運到長安的損耗低。

原本產量大戶是河南道和淮南道,江南道都不夠看的,這光景,江南開發慢的要死,大塊大塊的生地,唯一讓人羨慕的,也只有生絲。可河北道突然爆發出來的糧食,直接沖垮了兩道糧商的心理價位,面對農戶,也只能壓價。

鬥米一文錢的來去,放大到長安洛陽這種百萬級數的大都市上來說,那真不是小門小戶能夠爭的。

挺不下去就是死,就這麽簡單。

而且一開始程知節默許家裏人降價出糧的時候,還專門跑李世民那裏亮了個相。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跟李董談一談戎馬生涯,然後再跟李董談一談人民群眾的物質需求還很強烈,糧價再低一點,京城的老百姓肯定念你的好,你看……

距離產生美,距離還產生陌生。

李董腦子一熱,還白龍魚服了一把,結果東西兩市老百姓交口稱贊,說這日子真特麽好啊,糧價這麽低,可勁了吃,不怕挨餓,比武德年那是強多了!

然後李董還跟程咬金開玩笑,說你這做善事,糧食少了朕可不答應。

程知節是個好人,當然這個好人是自封的,所以他拍著胸脯跟李董說了:“陛下勿慮,臣自當以己之力,慷他人之慨!”

“卿有糧幾何?”

“不多,但必讓陛下知曉臣之忠心。”

然後李董當時忘了,尉遲日天的好基友,他叫程操地。

糧食嘛,地裏長出來的。

所以程操地就弄了三百萬石糧食,往關洛市場砸!

當場搞死包括五姓七望在內的所有高門大戶糧商,老百姓懵逼了,官僚們懵逼了,貴族懵逼了,平康坊唱“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官妓也懵逼了,最重要的是,李董他也懵逼了。

三百萬石糧食,就算加工成米折損一半吧,一百五十萬石米。一個成年男子,算你一天吃兩斤米!全國人民吃個把月沒問題!

當然了,這些糧食不是實貨往關洛塞,大部分都是和大戶們簽的購糧契約。也有臭不要臉的毀約,這些跟華潤號關系不大,頂著“為君辦事”和“為民讓利”兩大光環的程操地自然會教他們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