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觀問題

貞觀八年,有彗星見於南方,長六丈,經百余日乃滅。

貞觀八年,岐山震,文宣王廟崩塌。

張德突然覺得,這世界上,一旦有人要光明正大裝逼,肯定會有人打臉。

眼見著要進長安了,自己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得等李董開完常務會議,才能看看風向,決定是跑路還是進京。

在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會上,作為老板,李董疾首痛心地環顧四周:“天見彗星,岐山震蕩,由朕之不德,政有虧失,是何妖也?”

更加痛心的是,花了大錢蓋起來的高樓大廈,特麽就倒了!那可是文宣王廟!那可是朕的招牌!

實際上開會的時候,李董內心只有三個字:入娘的。

“是何妖……”

高管們很是糾結,是何妖呢?介個……誒?!樓是江南人修的,江南人最近還要進京,江南人這幾年攪合的風風雨雨特別多,這鍋不如就……甩給江南人?

正當有雍州出身的本地官僚想要黑一把南方人,虞世南就趕緊跳出來,他要是不跳出來,這日子沒發過了。搞不好李董就借機弄死一票南朝遺民,然後黑了大量南方貴族的產業。

“昔齊景公時彗星見,公問晏子。晏子對曰:‘公穿池沼畏不深,起台榭畏不高,行刑罰畏不重,是以天見彗星,為公戒耳!’景公懼而修德,後十六日而星沒。陛下若德政不修,雖麟鳳數見,終是無益。但使朝無闕政,百姓安樂,雖有災變,何損於德?願陛下勿以功高古人而自矜大,勿以太平漸久而自驕逸,若能終始如一,彗見未足為憂。”

虞老頭的意思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這個鍋,是陛下您的,和我們南方人沒關系!

誰先開口誰牛逼,這是江湖慣例。這就好比……好比一千五百年後吧,載貨的車子翻了,有人先幫忙撿東西,那後來的都是幫忙;有人先來搶一把,那後來就是哄搶。

領頭的就是風向,虞老頭縱橫江湖幾十年,李董穿開襠褲掛屁股簾子的時候,虞世南就已經體會其中三味。

一開始定了基調,加上再起風雲的杜天王還上前一臉佩服的神情說道:“虞公之言,振聾發聵……”

“臣附議。”

“臣附議……”

這樣一來,李董想要問“是何妖”,就沒了口實。只要感慨朕這二三十年啊,拳打北方劉武周,腳踢西邊薛霸王。左手拎刀砍死竇建德,右手拿劍讓王世充叫爸爸,二十四歲牛逼沖天,二十八歲天命加身,四夷口稱天可汗,牛逼的都不好意思了。但是,朕謙虛啊,一想到以前那些裝逼不成反被操的皇帝,朕就覺得,不能驕傲,要時時警惕。

看著老板一本正經說“謙虛”實際上是在炫耀肌肉,高管們雖然心中不爽,但紛紛拍手交口稱贊。

連大唐第一噴子老魏,也上前假模假樣道:“臣聞自古帝王未有無災變者,但能修德,災變自銷。”

整個董事會常務會議,很和諧,很有人情味。

唯獨文宣王廟倒塌這事兒,好像是沒人提了一樣。這讓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咬牙切齒,心中暗黑,可這光景,他不能煞風景,只好等散會後,跑去跟李董商量:“陛下,文宣王廟倒塌,恐引學子非議,當處理妥當啊。”

這“學子非議”和“處理妥當”,是很有水平的。畢竟,“學子”這個概念囊括的很廣,除了國子監、太學等等之外,還有那些平康坊整天唱歌的逗逼們,同樣也歸屬到這個圈子裏。

原本當不上官的廢柴們,一瞧連夫子廟都塌了,這還不欣喜若狂奔走相告?然後跑朱雀大街上,狂噴這是因為朝廷選拔人才的方式不對頭,有英才散落鄉野,這才導致的上天警示!

好,就算不是上天警示,這夫子廟塌了,怎麽地都得算失德吧。失德,那老板你還不得給表示表示?今年再給加一科吧,求你了陛下,我給陛下跪下了……

李董陷入了大波的沉思,晚上的時候,都在琢磨孔老頭的提醒。

而在長安東郊,梁豐縣男也陷入了大波的沉思,並且摟著大波的鄭琬,埋首期間,享受著溫潤綿軟,感受著鄭琬精心打理的嬌軀。

是夜,從東郊客舍的榻上爬了起來,老張就這麽赤條條地擡頭望月,隔著窗棱,暗暗道:媽的,這要是弄不好,李二會不會弄死我啊。

然後又暗暗頭疼:操,夫子廟這豆腐渣工程,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老子回京的時候才踏,真是日了狗了。

工科狗內心糾結無比,榻上綠茶婊還一臉的甜蜜幸福模樣,睡著了還在美的慌。自從李芷兒生下張滄之後,鄭琬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雖說轉正是沒希望的,當然她也並不知道李芷兒生了張滄,只是從張德的一舉一動中,察覺到了張德一定是在別的地方有了女人,並且這個女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