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地論(第2/2頁)

“弘慎,快來說說金山城的收獲!”

“這個數!”

張公謹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晃了晃。

作為兵部尚書,一般來說不應該這麽市儈。但好不容易撈到這個位子,侯君集不是為了過來劃水的。作為一個上升期的大帝國,以侯君集的眼光,當然很清楚建功立業本身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如何鞏固功業,如何傳遞功業。

“好!好!好啊!”

連道三個好字,侯君集突然目光陰冷狠毒,“粟末水那些不知死活的靺鞨雜種,但有不服者,弘慎多多擔待!”

“放心便是,如今缺人,缺人啊。”

聽到張公謹的話,侯君集也是感慨萬千:“是啊,缺人啊。”

唐軍抵進遼水,並沒有琢磨著攻城略地,一改以往的作風,然而憋著勁地抓活的。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掃蕩,一個部族一個部族地滅亡。但凡只要腳踩兩只船或者是騎墻觀望的,統統拿下,絕不二話,絕不給洗心革面的機會。

因為,在河北道,要培養一個合格的勞力,起碼得十五年。他侯君集有幾個十五年可以等?大唐人口雖然千千萬,但也不敢隨便糟蹋,然而現如今大煉鋼鐵需要勞力,挖煤挖礦需要勞力,修橋鋪路需要勞力,乃至造船航海運河拉船,都要勞力。

這些勞力不可能從天而降,而一個二十歲的突厥奴,在河北道已經賣到五十貫的高價。尤其是黃河一帶,這個價錢在去年十二月,維持到了今年正月結束!

而一個契丹奴,在薊州也能賣到十五貫,供不應求!

河北道但凡有些家底的土豪,此刻都是盡力收買奴隸,爭取能夠盡快挖礦賺錢。

這些勞力價格,最低也要五貫,而這個價錢,毫無疑問,絕對是跳樓賣血價。

在征遼這件事情曝露出來之後,整個河北道乃至河南道以及河東諸地,都是卯足了勁要搶奪奴隸。

按照華潤號現在和各家的分賬,只要計算能力正常的,都知道誰掌握了更多的底層勞力,就更能占據市場份額,盡管他們並不知道市場份額這個名詞。

而且除開勞力,女性奴婢同樣暢銷,尤其是河北道要進行麥棉套種,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有世家豪門才知曉。張德在推廣的時候,是由賈飛和王孝通配合的,長孫沖摻和了一腳,劉弘基雖然一開始不情願,但現在一百個願意。

棉紡毛紡麻紡織絲,這四樣是需要大量女工的。而本地唐人女工的工錢,沒辦法冠冕堂皇地克扣,而且官面上也不能太過火。畢竟能夠跟著華潤號撈錢的世家,不是全部,不是全部就一定有人沒撈到,那麽只需要一個合理合法的由頭,就能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

甚至不僅僅是官司,而是上升到國本道德的輿論爭奪。

這不是張德所期望的,也不是張德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同夥們願意看到的。

所以,相較於比較靠譜而且更加熟練的唐人女工,其實河北道以及河南道山東諸地,更喜歡用倭女和新羅婢。

死一個不怕,一船糧食就能換一船新羅婢以及倭女。

死多少都不心疼,而且朝廷管不著!

貞觀七年在河北道,除石城鋼鐵廠之外,光先進分賬就足夠讓長安新貴們直接給張德跪下叫爸爸。所以貞觀八年征遼的諸多便利被拿出來分析之後,這群瘋狗們都打了雞血一樣盯著那群道德先生。

誰攻訐征遼的正義性,就滅誰。從肉體到整個家族,徹底消滅!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吾輩當勉勵為之啊。”

侯君集感慨萬千地看著張公謹,這個曾經讓他想要當場弄死的洧州土鱉。然後豳州大混混內心更是默默地盤算著:要是打下平壤,這得多少人?一個人算五貫,五百萬人,兩千五百萬貫啊,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