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糾結的老陰貨

車馬行至槽渠之南的大豐泉,這是新開的一窩泉眼,放在冷天,絕對算得上是溫泉。附近有個莊子,是李孝恭的,後來李孝恭進獻給了皇帝,皇帝把它賞給了李泰。這幾年李泰沒少在這裏開文藝交流會,主要活動就是文化界人士的聯歡大會……

總之,這是一個讓張德很羨慕卻又因為主人而望而卻步的地方。

像李泰這種略微圓潤的文藝界新星,老張一向是很敬佩的,尤其是像文化人的無遮大會,你就算玩的再嗨,行內人還能黑自個兒麽?最多給個魏晉風骨啥啥遺脈。

比起張德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無恥,貞觀年的大部分文藝界人士和一千五百年後還是差不多的,都一樣不要臉。

“操之,大人如何也不差遣幾人先行稟告?”

張大象騎著夜飛電,用絲巾裹著臉,風再怎麽像刀子,也刮不死他。和老張不同,張大象同學行走江湖,除開國公家的長公子身份外,還有這樣繼承了他爸爸的臉。長安的大小美妞看見張操之大喊“歐巴大力操我不要停”,主要是因為“散財童子”有錢任性。

然而張大象同學不一樣,他在平康坊前幾年是真不要錢。純刷臉的成功人士,這也是為什麽薛仁貴特喜歡跟他玩的緣故,省錢,長臉。

“風雪恁大,何必那般麻煩。只是沒想到……”老張嘴唇哆嗦了一下,心中暗暗罵道:沒想到這做老板的就是不一樣,眼光獨到,這種商機也能抓住!

貞觀八年的最後關鍵時刻,一碗濃濃的皇家雞湯,不說灌死這幫貞觀名臣,起碼也要讓貞觀百姓由內而外的一哆嗦。

這破事兒都不用修改史書的,保管幾百年後假使還有什麽王朝興盛,一定還拿這事兒來表。

君臣佳話啦,主賢臣忠啦,情比金堅啦……能灌的都給它灌上,還能齁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不成?

“君視我為國士……”

一聽張大象這金牌二世祖被雞湯毒到了,老張趕緊掏出護耳,把耳朵眼都給塞上了。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車轍在雪地裏軋出兩條車轍,由西向東,綿延出去。馬蹄聲伴隨著腳步聲,這種天氣,著實有些受罪。

不過左右屯營的“飛騎”們,紛紛感覺到自己的胸膛內有團火。這光景李董要是下令說全體自殺,大概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張德!”

有人呼喝一聲,老張眉頭一挑,心說哪個夯貨,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喊老子?

“長孫公,喚我何事?”

長安歐巴露出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平和地問道。

老陰貨騎著一匹青海驄,身上披著一件白色大氅,也不知道是甚麽畜生的皮毛。不過以大表哥那下黑手的能力,給他爹弄一身全套雪貂皮大衣,這根本不算個事兒。

官帽兩邊垂下了皮制護耳,內裏襯著羊絨,絲毫不會覺得毛刺。

即便已經開始了榮華富貴的享受,可老陰貨在這個風雪天,也不至於被風一吹就縮馬車裏。他爸爸能夠天上下冰雹照樣在草原上一箭雙雕大出風頭,打小就受盡嘲諷的老陰貨,自然也不會太差。

“徐孝德明年回京另有任用。”

長孫無忌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嚇的張德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特麽的……這時候突然冒出來這麽個消息,是幾個意思?我老丈人怎麽你們了?

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馬速,一老一少有意落在後面。一輛馬車過去了,是杜如晦,隔著馬車車廂玻璃,張德看到杜如晦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精芒大盛,簡直比吃了偉哥還要雄壯威猛。

自從死過一會並且在家裏宅了兩年的杜天王,眼下對其它的什麽爭權奪利都不感興趣。他準備著手的,是打造李唐體制下的強力新貴,完成杜氏的偉大復興!

至於皇帝要幹死五姓七望,這都是理所應當並且順便的。杜克明從來不覺得五姓七望的人在才智上可以跟他比,這不是狂妄,這只是絕對的自信,以及宰輔的洞察。如果五姓七望真有才智的話,也不會遭遇四代皇帝五個階段的反復削弱,更不會在面臨新型社會階層爆發的緊要關頭,這樣的無動於衷。

原本張德以為杜天王和長孫天王會有眼神上的交流,然而杜天王就這麽飄過去了。嗯,就是這樣咻的一下,飄過去了。

“長孫公言及於此,是何深意?”

張德直截了當地問道。

“徐小芳,汝欲妻之?”

能別提小芳這個名字嗎?

張德一副面癱臉,旋即正色道:“自有族中長輩計較。”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們張家的長輩會忙活的。當然了,張家的長輩,在京城就是張公謹了。

張叔叔還能偏著別人?當然是護著自己的散財侄子啊。退一萬步講,張叔叔現如今還是皇帝的姐夫呢,已經夠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