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一驚一乍

大帥鍋張公謹顯然不知道張德為什麽一臉便秘也似的出了公爵府,待張德離開之後,紅光滿面腳步輕盈的公主殿下出來掩嘴埋怨道:“大郎也真是執拗的性子,越發的沒眼力了……”

“蔻、蔻娘……”

張叔叔惶恐無比雙腿發顫地看著賢妻,那眼神無比柔軟,讓癡女見了,定是要當場化作水一般。

“阿郎也是忘性,適才後廚做了大郎要吃的菜,這光景,卻又不留人,你這長輩也是沒甚道理。”

“是、是,蔻娘說的是,說的是,老夫這就叫他回來!”

“噯,既是走了,又何必再擾了大郎。”李蔻一臉滋潤,立在張公謹身後,素手虛按老公肩頭,旋即揉捏起來,一邊揉一邊溫柔道,“阿郎受累了,妾給阿郎去去乏。”

“不敢當,不敢當……”

張公謹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這公主不比別家,手上是有氣力的。又擅使弓弩,勁力也不差尋常府兵,只這按摩的絕技,還是問巢氏老大夫取得經,哪裏能差了。張都督是正經享受過皇族待遇的,全大唐也就太皇李淵有過這等福利。

不消片刻,張叔叔渾身舒爽,賢者時間仿佛頃刻就過了。眯著眼睛,贊嘆道:“蔻娘這手法,著實去乏。為夫只覺得氣力新生,神清氣爽。”

“阿郎龍精虎猛,妾不過是錦上添花。”李蔻說的張公謹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正美滋滋,又接著聽到李蔻柔聲道,“夜裏再行犒賞阿郎便是……”

剛剛端起茶碗的張公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茶湯灑了些許,整張臉都白了。而給他揉捏肩膀松乏精神的瑯琊公主殿下,則是一臉的淺笑,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老張從張叔叔這裏得了皇帝夥同他的小弟準備組建馬潤之後,當然沒心思留下來吃飯,而是要趕緊忙活起來,開始安排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此時長安幫手不少,除開屈突詮之外,還有崔慎。兩人都是行動力和嘴炮同樣強大的狠角色,張德尋來二人,說起了皇帝和兵部的這個安排。

說完之後,屈突詮直接道:“不用多想,定是船貨利潤緣故。去年淮南光接收奴婢轉賣,便已獲利五十余萬貫。滄州轉運碼頭華潤匯票,淮南豪門便寄存所獲六成之多,約莫三十萬貫上下。”

“渤海高氏已經投獻皇帝。”

崔慎話不多,但直指核心問題。渤海豪門代表,就是高氏。而高氏現在卻投獻了皇帝,這就顯而易見了。

其實高氏並非沒有從征遼中獲利,但那種獲利,不過是前隋之前類似的獲利。不外是朝廷采買,倒買倒賣。但像崔慎杜構那般,不僅抓住了海貿的重要關節處,並且還能從中謀取暴利,高氏沒有抓住機會。

“說起高氏……”張德頓了頓,“高甑生尋了叔父門路,欲在今年獨領一軍以討吐谷渾。”

“秦王府舊時情誼,只怕鄒國公回絕不了。”

崔慎拂須輕聲道。

張德點點頭,然後穩崔慎,“季修兄,我的意思是,若能運作高氏子弟西征吐谷渾討取功勞,能否換來許國公的支持?”

許國公就是高儉,之前王珪接他的班做了侍中,直接將高儉接近東宮的可能掐死。不過此事說來也是蹊蹺,王珪之所以能頂了高儉成為侍中,是因為高儉被貶。但高儉被貶的原因,卻是因為扣押了王珪的密奏……

說這裏面沒貓膩,狗都不信。

不過不管別人信不信,老張反正信了。他相信王珪是好人,要不然怎麽會接下太子老師這神經病差事呢?李承乾這暖男,隨時都可能被玩的脫線,然而王珪還是從皇帝那裏接了單,表示使命必達。

“船堅兵利,便能縱橫四海。朝廷不會不明白,皇帝不會不明白。”崔慎眼神很是肅然,“然則國朝之前,並無海貿暴利,何也?一則絲路駝隊不絕,二則番邦幾無特產入貢中國,三則彼時船小且慢,難敵風浪。”

張德點點頭,崔慎接著道:“如今卻是大為不同,絲路未開要開,又新增瓷器、白糖、毛料等奇貨。番邦依舊貧弱,卻非彼時蒙昧愚蠢。若扶桑,舊時倭奴邪馬台女王,其民有類野獸,國中物產何等貧瘠,而此時,不過二年,船隊開礦淘金,一月獲利,幾可等同武德六年稅賦。”

頓了頓,接過張德的茶杯,崔慎飲了一口,“去歲高達國王子入貢,其船雖不如‘八年式’大船,卻可比艨艟。細問得知,此船乃波斯造,能飄揚過海,可見其工匠民力不弱。如此一來,往來交易,僅白糖瓷器一項,海船一次西下,能得金銀十余萬貫,南天竺各土王王公財力之豐厚,我等已經知曉。”

連連點頭的張德也是感慨道:“如今難處,便在這裏。皇帝盯上了這等利潤,只是無從下口。沿海失勢門庭,只怕打的驅虎吞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