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產業興盛

滋滋滋滋滋……噗!

低速的鉆頭在竹管上鉆出了一個孔,接著工人又松開台虎鉗,將竹管平移,固定竹管位置的卡榫平移一個單位,然後整個台虎鉗基座,由腳踏踩動,整體上移,滋滋滋滋滋……噗!

又是一個孔打好。

“大人,這豎笛做了兩萬支,有點多啊。”

下了獠寨,有個龍姓的寨子,如今在漢陽城,也是有了戶籍。漢陽城以西,是新開辟出來的市鎮,其實是手工業、工業城市的雛形,只是沒有城墻。不過還是設有新坊市,龍姓有百幾十人在這裏居住,還有個絲竹作坊。

“一支豎笛十文利潤,你一單賺上兩百貫,不好嗎?”

“好是好……只是大人,這豎笛,也不能算是正經營生。都是些給小郎玩耍的物事,怎麽能長久呢?”

“急甚麽?西軍在敦煌,竹器需求甚大。眼下還不到時候,與你些許甜頭,你若是不要,讓給別人就是。”

“要要要,怎敢不要,哪敢不要……”

前來監察學童豎笛生產的張松白跟絲竹廠的廠長龍初八聊了一會兒,便去新坊市的茶肆坐下。茶肆內,獠女知他是長史府的紅人,便是在二月天裏,將衣領拉開了許多,粉巾掩著溝壑,眼眸含著春水,紅唇一張,媚態騷情喚道:“郎君可要吃一杯紅棗泡的茶?”

“二月天還有紅棗?”

“郎君說的甚麽話,管是哪種天,紅棗總是有的。”

言罷,她將發絲一撩,跪坐在蒲團上,彎腰欠身,給張松白沏茶。只這撩撥間,衣衫下垂,便將裏邊雪花一般白的一大片,露的清清楚楚,任由張松白左顧右盼。雙峰滑膩如脂,兩點紅丸倒也真似紅棗兒,只是粉嫩一些,精致一些,讓張松白頓時口生津液,覺得那兩顆肉丁,定是滋味不錯。

“好,那便來碗紅棗茶。”

“郎君少待,這便好。”

到了中午,聽得各坊內有敲鐘的聲響,又見工坊如開閘放水一般,將恁多的工人放了出來,張松白才從茶肆的裏間伸了個攔腰,掀開被子,對獠女道:“你這手藝,比你三妹強了許多。等幾日得空,和你阿爹說好,洛陽那邊也有童子要這豎笛的。”

“多謝郎君垂憐……”

提了褲子,腰帶一系,張松白打了個呵欠,將頭頂的皮帽正了正,悠哉悠哉地回到長史府,見了張德後道:“郎君,龍氏絲竹廠豎笛已經裝箱,成色只能說尚可。”

“有沒有給你好處?”

“錢沒給,塞了個美嬌娘,茶肆那個獠寨女郎。”

“倒是有些眼光,知你不缺錢,便尋個偏門給你。”

“郎君,這怎麽算是偏門?他要是送個童子,才是偏門。”

“……”

老張臉一黑,忍住沒把手裏的筆扔過去。

“新坊市環境如何?”

“尚可,青皮雖有,卻也只是三五成群,不見成社結黨的。漢陽縣白役在哪裏設了一個崗亭,有一隊人,加上坊市贊助的一隊幫閑,一般閑漢,也不敢放肆。偶有鬧事,也多是尋胡人蠻夷的晦氣。”

“凡是結社成黨的閑漢,你知道怎麽做。”

“郎君放心就是,誰起來殺誰,決不手軟。”

死在張松白手中的青皮頭子,這幾年沒有一百,五十有了。年紀大的人到中年,還是上過戰場的;而年紀小的,才十五六歲。

楚人好私鬥,往往一言不合就是五步濺血。張德新到時,時常見漢陽城有少年拎著長刀竹槍,追逐另外的少年,從南門殺到北門,然後大庭廣眾之下,將人捅死。

而當官府前來抓捕,殺人少年往往不會恐懼害怕,反而洋洋自得,以此為榮。

但這不是少年的事情,實際上中青年同樣如此。漢陽城外,為爭一塊水田,兩個家庭十幾人互毆,然後呼朋喚友,變成兩個家族互毆,緊接著,就是兩個大姓的械鬥。爭的可能也有兩分地三分地,讓人瞠目結舌。

除此之外,漢獠仇殺更不必多講。一個獠寨和一個漢鄉開打,兩邊陣勢擺開,有前鋒有中軍有搖旗呐喊有弓兵有刀手……有板有眼,章法可循。為何?隋末唐初的豐富經驗,目前還看不到被淘汰的跡象。

為什麽沔州漢獠不互相仇殺,會讓李恪這麽激動,會讓李道宗興奮不已,會讓中樞考察又考察?

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朝廷平獠一事上,已經持續了二十年,基本全靠武力鎮壓,像張德這樣能夠讓獠人從山裏滾出來打卡上班的,聞所未聞。

程咬金、李績、李靖、李客師、侯君集分別鎮壓過獠人叛亂,光開餉就不是一筆小錢,更不要說善後招撫。

所以,老張能夠讓捋順獠人的背毛,這是本事。

當然了,漢獠苦工一起懟漢獠工場主,這也是本事……

和數錢數到手抽筋的老板相比,一個漢人苦工還是覺得跟他一起上六個時辰班的獠人工友來得可愛,好歹人家沒吃肉還不給吃骨頭不是?好歹人家也一起睡大通鋪啃青糠餅不是?好歹自己被扣一天工錢人家拎著一根竹棍就上去暴力討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