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意外之外

不管張德願意不願意,貞觀年想要在西南地區進行大規模金銅冶煉,前置條件需求相當的多。

交通運輸自然不必多說,勞動力的缺口,更是難度系數極大的一件事情。技術條件惡劣環境,反而成了次要。

這種情況下,招募親善洞寨部族化為己用,是必然的事情。“土團”旗號,豪帥鼓纛,這些可以交由房玄齡操辦,從皇帝那裏請幾張聖旨過來,基本沒有任何難度。最後再貼幾個表幾個疏在弘文閣,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動員勞力。

按照初步的勘探結果來看,僅僅是黔東南,就可以開發六七個規模不算小的礦點。主要分布在錦州、業州和巫州,重點經營夜郎縣、龍摽縣、盧陽縣。這其中的夜郎、龍摽二縣,就是寫“滾滾長江東逝水”那位提過一嘴的“漵浦涔陽連,龍摽夜郎天”。

因為這位是跑過去憑吊屈子,就是跳汨羅江的那位哲學家,於是不難看出,這地界,想當年還是楚國故土。

大約就是楚國的邊疆區。

典型的“地無三尺平”地區,但即便如此,這裏還是能吃個粽子,也就說明還是有產出的。

有產出,哪怕再怎麽地力貧乏,就能養活人口。

老張要做的,就是把有限的資源,集中供應到僅有的幾個生產門類中去。

當年張德也算是誤打誤撞,在黔中推廣“陵稻”,沒曾想小十年下來,還真是攢了不少家底。

整個黔中地區,親善唐朝的人口,少說也有六七十萬,平均每年能調動百分之十,也就是六七萬人口,整個黔東南黔東北,不敢說跟江西比,抵得上一個富縣,還是綽綽有余的。

金銀銅礦產,只看這個,就是穩賺。

而且房玄齡拿廣州虛晃一槍,對著黔中的腚眼就是大力一發,最少一發入魂三五年。

三五年光景,房玄齡閉著眼睛都能混個“富可敵國”出來。挖出來的石頭粉碎一下燒一燒煉一煉,就是國家法定貨幣,這得多牛逼多囂張?

以前黔中那些個羈縻州豪帥,時不時還要勾引朝廷挑釁地方,這光景被發現有了金銀銅,房玄齡反正在中樞沒什麽事情幹,來江西也是為張德“保駕護航”,為家族“開枝散葉”,他的工作重心,當然就是得盯著廣州、矩州等邊疆百姓的生活疾苦了是不是?

要是羈縻州諸豪帥、洞主、寨主,還跟以前一樣:誒,我過來了;誒,我又回去了;誒,我又過來了;誒,我又回去了。誒,怎麽樣啊,誒,有種你打我啊!

砰!

房天王不介意告訴黔中各部的首領,什麽叫做“超級無敵我愛你”。

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有沒有見過?

為了給拳頭加點特效,房玄齡還專門擬了政策,江西和黔中的交界處,諸關市凡馬隊征稅可以酌情減免。

至於怎麽個酌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主動跳出來要挨打的,那肯定不可能酌情,灼燒倒是很有可能,說不定最後淪落到紅燒,也未可知。

官面上房玄齡畢竟是尚書左仆射,操持實務多年,他也是針對地方豪帥的心態,讓長孫無忌上奏。比如“武陵蠻”的鼓纛,就可以華麗一點,“土團”的規模,也可以大一點。

再比如,“武陵蠻”可以擁有針對“西南夷”的劫掠權。

這個權力一直是有的,中央帝國只要開國,凡入貢部族,為什麽要來入貢?因為政治上有個法理,中國說我是東北浩南哥,我就是東北浩南哥,那麽,我浩南哥從黑水砍到太白山合情合理,你要問為什麽?因為中國是我大佬啊,我砍人是大佬同意的啊。

至於身份證明,那就是一套做工精良的鼓纛,一般土鱉是復制不來的,更不要說造價。

哪怕是如今巴蜀邊陲,靠近東女國附近,有些部族砍人用的社團證明,特麽還是漢朝時期為了幹諸羌派發的。

這還鬧出了一些笑話,比如兩個部族互砍,互相都說自己是天朝冊封有身份證明,然後掏出身份證一看:哎,不對啊,你這個怎麽跟我不一樣啊。

總算沒有弄出“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故事,也算是一種欣慰。

“劫掠權”具體到官方冊封上,就是安菩他爹安西裏那種“XX校尉”,而且指明是在某些地區,才有行使此“XX校尉”的權力。

西域因為被唐軍一波流幹成“啊嘿顏”,所以安菩他爹是沒希望行使這個權力了,但西南邊疆區因為地理環境的特殊性,導致這種權力是相當的有誘惑力。

中央帝國一旦建立,這種入貢後的封賞,對兩大地區有最為致命的吸引,一是東北,二是西南。

西北二地,反而沒有那麽多意義,這也是有歷史遺留問題的。

主要還是因為漢朝,前漢那是鐵了心要弄死匈奴這個北方暴力團夥,後漢更純粹,跟西羌一幹就幹到曹老板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