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和想的不一樣

“呼……”

嗤!特制的鋼刀從肋下紮入,順著胸腔直接紮穿肺部,手腕又嫻熟地一轉,鋒刃絞碎內臟導致的大出血,立刻讓中招的冤鬼只是劇烈地抖了一下,然後整個身體立刻像是爛了肉,緩緩地癱了下去。

刀鋒從屍體中緩緩地抽出來,貓著的身子團成了一條大狗的模樣,陰暗中瞧不出身量體型,唯有時不時的呼吸聲,才能知曉這裏有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遠處有著火把,光陰之間雖然看得見人影閃爍,卻根本沒辦法靠近射箭。看似雜亂的大車和臨時柵欄,插著各種小小的旗子,輻條晃動,肉眼無法確定人的位置。

“完了。”

長長地吐了口氣,靠在一棵大柳樹下,幹掉不知道多少雜魚之後,被官軍圍剿的“德州匪逆”,已經很清楚,自己逃不出去包圍圈。

弄死再多的敵人,也不過是打雜的魚腩,正規軍拿來“投石問路”用的。

“報數——”

伴隨著軍官的吼聲,那些被扔出來“投石問路”的地方府兵開始報數,很快就發現少了人。

嘀——

哨聲響起,大車和馬隊迅速活動,進一步縮小包圍圈。弓手和步卒都是面無表情,對他們來說,“德州匪逆”的手法雖然不錯,但也就是不錯。

“不是關老五,短兵相接,他用的是橫刀,不是這種‘奇兵’。”

“像是杭州刺劍,這物事前輕後重,刺起來便當,打起來沒甚用場。”

“肋下紮入,穿胸而上,若是沒個護腰,不多長個心眼,遇見這種抽冷子的,還真不好說。”

“是刺客手法了。”

“手頭都有資料,覺著是哪個?”

“關永河以前在林輕俠那裏混,河北鄉黨極多,在籍德州混出點名聲的,應該就是平原鐘二郎,長河蔡大郎。這兩個都擅單刀單手劍,在漠北、敦煌,都是小有名聲。不過,鐘家、蔡家,德州刺史府說是不成摻合聚眾作亂。”

“哈!”

騎在馬背上渾身鐵甲的旅帥嘲弄地發了這麽個聲音,然後一手持韁繩,一手持馬槊,對左右道:“再有一刻鐘,就見分曉了。嘴上說不摻合,就不摻合了?笑話!”

手一擡,車馬繼續前進,篝火處,搖曳的火光還是照映出了這裏的景象。一顆顆人頭早已摞成了一團,隨意地擺放在了板車上。梟首示眾不是正規軍的本意,他們只是負責殺人勸降,真正剁了腦袋的,多是德州本地府兵。

此時,安德縣朱雀街成功坊,坊內坊外都是人,難得新任刺史也不計較,夜裏這般聚會,也沒有來驅逐。

“劉老虎!劉二郎!都是德州鄉黨,你……你好歹給個準數吧!”

“準數?給個鳥的準數!老子之前說的你們當放屁,現在讓老子給準數?老子怎麽知道到底有甚麽準數?興許羽林軍轉過來把老子都剁了腦袋都說不定呢!”

嘴上嚷嚷著,但作為地方府兵的小軍官,“劉老虎”心知肚明,“逆賊”算是死定了,誰他娘的知道羽林軍都是怪物,刀砍不動,水火不侵?一個個穿的跟罐頭似的,強弓勁射也不知道有沒有留個印子,反正他“劉老虎”跟著走了一遭,那是趕緊偷偷地把死透了的鄉黨腦袋割下來邀功。

不割怎地?不割豈不是同情“逆賊”?

老子拿你們當鄉黨,你們倒是拿老子當自己人一下呢?

“劉老虎”心中抱怨了兩句,忽地,就聽到外頭一陣動靜,有個滿頭大汗的漢子嘴唇都發白了,沖進來叫道:“鐘二郎!鐘二郎被活捉了!”

“啥?!鐘家不是說沒摻合麽?”

“……”

“……”

一群人都覺得問這個都是智障,這種時候,誰能獨善其身?這光景,那是德州一家一戶的事情嗎?棉花這一遭被朝廷搜刮幹凈,誰不得繞進去?嘴上喊著要跟“逆賊”劃清界限,誰還不偷偷地塞點米面糧油?

“這可是德州數得上的狠角色,這……這怎就被活捉了?”

“來得羽林軍不一般啊。”

“狗眼都看得出來不一樣,本以為披堅執銳,就已經是難得強悍。可哪有這樣的?”

德州刀客引以為傲的“弓馬嫻熟”,在同樣也是以“弓馬嫻熟”為傲的這一波羽林軍鎮壓下,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更讓德州鄉黨驚懼的是,至今那些“鐵罐頭”都沒有動手,都是輕騎追逐。遠距離馬弓勁射、速射,近距離雙騎貼近,要麽馬刀要麽馬槍,一個揮舞馬槊沖上去就挑人的都沒有。

有人跑去德州刺史府打聽消息,那邊也只回了一句“殺雞焉用牛刀”。

朝廷前來立威,動靜始終烈度不大,火急火燎的,也就是河北地方。盡管有人從遼東某些曾經的河北老領導那裏打聽到了消息,但大多數人對朝廷的決心認知並不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