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繼續尋思

對長安不少人來說,西域尚且遙遠,何況天竺?大多數老舊勛貴,對天竺的了解其實極為泛泛,連籠統有個概念都沒有。

武德老臣大多還知道天竺有大國出過“有德之君”,但實際上這幾年大唐周邊的國際局勢,用“風雲變幻”來說,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大唐帝國內部的幾個山頭在老板強有力“大掃除”之後,除了守住最後一點基本盤之外,就是謀求更加穩固甚至是高效的“傳承”。

人們常說傳承有序,這個“有序”,說道就非常的多了。以前只要一畝三分地,再來點老婆孩子熱炕頭,傳承就有了,再定下“老子打兒子不犯法”“兒子要養老子”,這個“有序”也就有了。

然而李皇帝橫推東西南北,千裏萬裏,可謂天下第一君王,已知世界中的強者,無一不臣服於他。這就導致“千古一帝”的含金量陡然變得相當高,原本不敢想的事情,也就可以搞一搞。

房謀杜斷長孫尉遲,老兄弟就是用來坑的,革命友誼也是可以背叛的。好在四大天王都是相當的“識時務”,也就沒必要玩兩漢套路。

只是在某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看來,李皇帝又不是克總,沒那麽多觸手,不可能面面俱到。

貞觀十五年之後,伴隨著幾大“宰輔”陸續外出,加上山東士族那“牢不可破的聯盟”被破了,“傳承有序”的方式,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老婆孩子熱炕頭依然重要,房前屋後有林有田也還是不差,但光靠老婆孩子外加屋宅田地,想要應對新時代的危機,卻是遠遠不夠。

以往“谷賤傷農”,農民兄弟橫豎還有一口吃的,混下去沒問題。

但現在“谷賤”,就未必只是傷農,它可能把士農工商一股腦兒都傷了個稀巴爛。一夕之間的糧價差額,可能就會導致某個淮西糧商直接跳河自殺。而淮西糧商跳河自殺,可能就會導致某個放貸的江湖老哥自殺,然後這個江湖老哥的自殺,可能又會導致某個親王府的陰陽人死太監自殺……

連魏王李泰都曾經被“裸貸”給搞了一把,何況尋常人家?

帝國的局勢,早就不是靠幾本經書就能解釋清楚的,有識之士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大而化之的道理,講出來模棱兩可,仿佛是有那麽點意思,可最後跟算命方士的嘴炮沒個卵區別。

人們從經典之中,找到的只是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然後有一種“哎喲臥槽,以前還有這事兒”的即視感。

驚才絕艷之輩,在這個時代從來不缺少,可以說相當的輝煌。但又因為驚才絕艷之輩太多,這些個聰明人即便不靠理性,而是靠感性的第六感或者直覺去謀生,也自然而然地演變成了超出唐人自己想象的局面。

一如王氏、蔣氏在琢磨出路的時候,其實在他們之前,就已經有侯氏、薛氏之流,早早地在西域、河中、西天竺……開啟了家族新時代的第一桶金。

帝國生產了那麽好的橫刀,那麽多的飛鳧箭,那麽多的精鋼奶罩,既然很難用到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老板身上,自己又不想自殺,還想發橫財,那末,實力不夠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把歪腦筋打到了外邊。

這絕非是因為“漢胡”有別,要不是李皇帝還有某條賤狗逼人太甚,他們巴不得把自己老家弄的“天高三尺”。剝削自己人和剝削外人有個屁區別,只要能趁倆糟錢,管那麽多形式?

可笑的地方就在這裏,侯氏、薛氏之流在域外鼓吹“大唐”凝聚唐人心志的原因,並非是真的要加身唐人屬性的自豪感,只是為了能在外面撈的多一點……

但,真他媽好用啊。

域外凝聚起來的人心,用唐刀、飛鳧箭武裝起來,用敦馬、河曲馬奔跑起來,環顧四方兩萬裏,何來對手?

貞觀二十二年的長安城內,老皇城的墻根興許還有蹲著吃面的老哥,特淳樸的樣子。然而忐忑不安萬裏沙海的小哥哥們,同樣也很淳樸,還尋思著天竺怎麽地也是域外大佛國,怕不是丁口XX萬,勝兵XX萬。

可他們哪裏曉得,在他們忐忑不安的前幾年,天竺早特麽進入了“戰國時代”。

成天給“太昊天子”燒上一炷香的某個牛鼻子臭道士,從蕃地到勃律,從勃律到天竺,東西大河流域,堪稱一代魔教教主。舉凡天竺土王背後的僧眾之主,嘴裏念“梵天幹他”也沒用,最後也不過時一句“爺爺饒命”,然後一個個都琢磨著是不是混個“法主”當當,然後也給“太昊天子”湊了一炷香。

朝廷最終還是給了“天使”的名頭,王符和蔣師仁拿了委任狀之後找人一打聽,才知道現實和自己的想象差距有點大。

原本兩個小哥哥就尋思著能在天竺弄個大莊園,搞點“天竺奴”,趁點小錢將來有個棺材本,也就差不多了。年紀大了能跑大一點的城市旅旅遊,這輩子也算是小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