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動

多年操持業務,長孫皇後不敢說比照“房謀杜斷”,但在實務經驗以及管理資歷上,比地方大多數州刺史強了太多太多。

一個上州刺史管理的人事及業務,也未必能有長孫皇後手中掌握諸產業的規模來得大。

只是長孫皇後到底沒有真正插手過政務,她的管理思維,依舊停留在舊有的經驗上。不過這並不妨礙,於長孫皇後而言,她只要一手抓著錢袋子,一手抓著官帽子,事情就算不能變好,也不會變壞。

更何況,她老公還沒死呢。

“聖人,派去隆慶宮的人,回來了。”

“噢?事情辦得可算妥當?”

“舊年武漢做華潤銀元的家當,內府只要掏錢,連人帶物,都可以送來京城。還有一套永興象機,乃是二十一年造新款,比‘巨靈神’那一款還要強一些。”

“……”

長孫皇後琢磨過很多結果,就是沒想到張德那裏會這麽爽快。銀元,原本只是華潤號內部流通的“貨幣”,後來擴散到了華潤號的商業夥伴中,再後來,整個“忠義社”為其撐腰,最後天下工商貿繁榮之地,都會用到銀元。

即便它不是官方貨幣,但的的確確在市場中,充當了大額面值的貨幣,是開元通寶的重要補充。

而鑄幣的利潤,單個來看不高,可隨著白銀大量增產,市面上流通的銀元數量已經相當可觀。

武漢方面從中撈了多少,朝廷早就眼饞到了極點。

只是早先的鑄幣嘗試,狠狠地抽了朝廷的臉,最終又不得不放下身段,委托武漢來幫忙鑄幣。

且不說技術如何,僅僅是貨幣設計都是一個古怪的學問,讓人不得不感慨“地上魔都”的功力深厚。

原本要推動這件事情的人是李皇帝,陡然李皇帝似乎身體不太舒服,這個事情就出現了變數。

鑄幣局的衙門班子是已經組建了的,但長孫皇後現在根本不用,重起爐灶,憑借自己手中掌握的幾百萬兩白銀,玉手一揮,橫推中國……

“這廝眼中,到底甚麽厲害才會在意?”

別說長孫皇後覺得奇怪,張德周圍的人也是替他肉疼,可老張自己淡定的很。“鑄幣稅”還真能握在自己手中不成?這是唐朝,這是中國,大唐不是阿妹你看,“忠義社”也不是白蓮花一般幹凈的FR。

“康德。”

收拾了疑慮,長孫皇後看著他,“鑄幣局遴選內監,你要親自過問。”

“陛下放心,奴婢絕不松懈。”

康德連忙回答,說罷,又問長孫皇後,“有一事,奴婢在想是否要告知陛下。”

“噢?何事?”

“柴二郎聽聞‘匯豐號’要落地北市,他便來打聽,問問看能不能從‘匯豐號’借上一筆錢。”

“柴家落拓至此了?”

長孫皇後以為柴令武家裏大概是日子不好過,以至於都要舉債度日。

見皇後誤會,康德連忙道:“勛貴之家,豈能失了體面。是柴二郎在‘域外’有些營生,只是手頭缺錢,他又不敢問‘華潤號’開口,怕失了臉面。聽聞陛下這裏有,便起了心思。”

聽到康德的話,長孫皇後眼睛一亮,按捺諸了興趣,淡然道:“似有柴令武之輩的人,多麽?”

康德略作思考,想了想道:“多如牛毛,大多都是缺錢。”

“唔……”

缺錢一直是常態,長孫皇後是知道的,她手中捂著的現金越多,她的身份地位也就越穩固。

不過現在身份發生了轉變,一時間思考方式還有點患得患失。

片刻,她對康德道:“你酌令諸監調派精幹人員,可去諸地打探消息,以便‘匯豐號’立足。”

“是。”

宮中事物變化就算再怎麽千奇百怪,外朝也是鮮有過問,除非涉及到“國本”。要是哪天變換個太子皇後,外朝才不會說這是皇帝家世跟我們沒有一根毛的關系。

然而這光景長孫皇後陡然要署理一些聯絡中外的事物,頓時引起了外朝的些許非議,只不過皇帝召見了弘文閣諸學士,把此事攤開來說,於是縱然有非議,也壓制在了下級官吏圈子中。

只要六部堂官不廢話,一切都好說。

弘文閣內,馬周看著新簽發的政令,上面除了皇帝印璽之外,還加蓋了皇後的印璽。神情有點復雜的馬周嘆了口氣,隨後也蓋了個章,然後命人派發下去。

“陛下作甚寧肯讓皇後從旁輔佐,也不願傳召太子?最不濟,魏王殿下尚在弘文閣內……”

“此乃聖裁,你豈敢揣摩?”

“嘿,這光景說恁多作甚?倒不如好好琢磨,跑去鑄幣局混個差事,那當真是個肥差。”

“呵……你若是自宮,倒是能混個肥差。也不想想,前後已經換了兩撥鑄幣局衙門的人,你當別人不想削尖了腦袋鉆進去?可此事是想做就做的嗎?‘匯豐號’的錢,外朝想要染指,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