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復讓人麻木(第2/2頁)

這其中自然是有各種博弈,但官方工程由征發轉為雇傭,是個大趨勢。而且雇傭形式,從實物物資充抵轉變為現金,也是一種趨勢。

和別處不同,武漢市場是有輕微通貨膨脹的,但是大唐絕大多數地方,都是通貨緊縮。貴金屬每年進口的增量,經過十多年的沉澱,依舊沒有徹底顯現在整個帝國之上。

只是伴隨著銀元的誕生,普通百姓家庭的貴金屬保有量,明顯增加了不少。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天下雄州上縣,金銀器的銷量大大提高不說,金銀加工的工匠,各地雄州每天都在招募。

以武漢為例,江南江夏老城,江北漢陽老城,兩條朱雀街的商鋪,都已經逐漸轉型為吃喝玩樂,其中尤以成衣鋪、點心鋪、糕餅鋪、金銀鋪等等為主。

貞觀二十四年的新年,漢陽老城朱雀街最大的一家金器行,一天出脫金鐲子數量超過五千,其中南昌來的一個豪商,一口氣進口金鐲子一千,黃州一個大戶也入手五百,其它各種散賣也有兩千多。

隋唐以來數十年,都是沒有過的“盛景”。

這種商業消息是很難隱瞞的,於是乎一度就出現揚子江兩岸諸道諸省,都前往武漢采買金銀首飾的狀況。

而實際哭笑不得的是,整個武漢的頂級金銀器,其手筆都出自蘇州、揚州、長安、洛陽四個地方。

也就是說,很多外地人“慕名而來”,不過是出口轉內銷的另類翻版,蘇州豪客跑來武漢一擲千金,搞不好買回去的東西還是蘇州產的。

時代就是這麽的微妙,人員流動越加頻繁,帶來的交流自然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廣泛,這種交流,也進一步擴散著打破舊有社會格局的力量。

不管是金銀首飾這種奢侈消費,還是說進廠打工這種純粹的生活,只要存在交流,只要存在頻繁的交流,它一定會潛移默化地改變舊有的想法、念頭。

一個工人,會從無知逐漸走向成熟,會逐漸渴望知識和技能,而當有了知識和技能,再加上對外的交流,他自然而然地,不會對一個車間主任產生無條件的臣服、畏懼。

一個金器,人們在權衡著會不會遭遇本地黑店的同時,因為社會文化的交流,當得知某個大地方的大金店相當靠譜,那麽他們自然而然地,願意把風險降低,哪怕實際上這種莫名其妙的“口碑”,更多的是對“大都會”的“敬畏”。

“日娘的,現在廠裏的新人,真是越來越不好帶了。”

“鄭六,莫要計較啦。死了個人,張使君震怒,你又能如何。”

“本來是死不了的啊,老子好說歹說三令五申,恨不得睡在車間門口盯著,偏偏還是出了事。唉……”

臨漳山的一處別院,前來幫忙的鄭氏男丁不少,鄭主任愁眉苦臉,吃了一杯茶之後,這才擺擺手,“不說了,說了來氣,適才來得時候,有個熊家小郎,就這麽披頭散發上工,這他娘的真是不怕死……”

“不是說不說了麽。”

“不說了不說了!”

鄭主任點點頭,當喝酒一般地喝茶,喝了一會兒,又吃了一點果盤中的堅果,不多時就來了個管事,是個矮矮胖胖的老者,進來後對鄭氏子弟道:“都去桑林園,大娘子給大家夥包了紅包。”

“叔,幾個錢?!”

聽到紅包,鄭主任來了精神,跳起來問道。

“娘家來人,總歸不會少的,娘家人和咱們一起拿紅包。”

“嚯!那肯定不少!”

“說不定得有兩塊銀元。”

說話間,老少爺們兒都快活無比地區了桑林園,這時候,鄭琬早早在那裏招待著從京城來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