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吃他用他

“這弓可以,多備幾十根弓弦,再買點漢陽箭。”

“大哥,馬要幾匹?”

“五匹,三匹騎乘,兩匹挽馬,到了洛陽這畜生用得上最好,用不上轉手就能賣了。跟黃州浮屠同行,可以問他們買豆子。”

“那成都來的夯貨說是要同行,怎麽回了他?”

“回個屁,就是個冤大頭,路上吃喝他的!”

兄弟二人原本就要啟程,結果卓一斻卻要跟著一起走,說是要看看江淮的風物,感受感受中國的偉大。

聽了這話,張沔就感覺自己吃了半截蛆,尋思著卓老頭子還真不是東西,五千貫投資就投資嘍,還派個兒子盯著。

不過張滄卻覺得卓洪爐未必就是這個意思,頂級的豪強,哪有這麽小氣。他猜測卓一斻應該是前往洛陽探路的,跟他們一起,大概也是隨手之舉。

兩相權衡,拒絕了卓一斻反而不好,這樣路上行走,怎麽地卓大財主的“傻兒子”才比較搶眼啊。

就算有強人出馬,誰會為難搓澡工?綁票也沒有這麽綁的對不對?放著旁邊財主家的“傻兒子”不綁,綁倆搓澡的,這強人得多麽缺心眼,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咦?倒是沒發現,這卓一斻的斻,是這個斻?我還以為是航呢。”

兩個字雖說大部分時候作一個解,但這年頭,斻代表前行的意思,航其實就是船。

抄著卓一斻的名片,張沔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掏出跟炭筆瞎雞兒塗抹了一番,把哪個斻字改成了航。

“咱們這一路北上,可不是要有條船?吃住在他了。”

“哈哈哈哈……”

張大郎收了一張名片,手指一彈,“他既然說這名片能當錢使,留著也好。”

去黃州的馬隊、車隊、船隊都不少,這一回挑的線路是黃州治所黃岡縣。雖說路過黃陂縣,卻不會在黃陂停留,直接一天到黃岡,然後在黃岡落腳。

除了張滄張沔兄弟二人,加一個“卓一航”,跟著同行的,還有武漢的“鄉黨”,幾個看似憨厚,實則懷揣利器的中年漢子。

張禮青的幾個兒子因為面孔紮眼,便沒有跟著過來,暗中護送的,是已經退隱江湖的本宗好漢,跟張綠水是一個輩分。

一路上張滄雖說懷疑是不是有人暗中護送,可也沒瞧出什麽破綻來。他哪裏曉得,這些個“老阿公”當年,往流民堆裏一縮,精壯漢子當場就能變得跟馬上要路倒暴斃似的。

吃江湖飯,顏值不能上線,太好看容易死,當然太醜了也容易死。越普通越好,越沒有特色越棒,紮人堆裏就認不出來,才是吃江湖範的上上資質。

像張滄、張沔、“卓一航”三人,一個個豐神俊朗的模樣,就還是差點江湖經驗。

漢陽到黃陂的弛道修的極好,因為離得不遠,加上當年黃陂縣令陸飛白是張德的師兄,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卸任之後,留下了不少痕跡。

現任黃陂縣令,吃的還是陸飛白留下的老本,可想而知了。

路過黃陂縣的時候,車隊又作了一次休整,補了一些草料精料,車把式又在休息站自家的圈欄中換了大牲口,然後才繼續上路。

這種模式有一個好,那就是不傷大牲口,就是維持起來相當昂貴,不能在弛道沿路州縣通吃,還有相當豐富的財力,根本無法維持。

但只要能做起來,通勤效率大大增加,牲口保存率極高不說,因為道路設施上佳,走夜路也不怕。

實際上張滄他們此行的“把舵”,是打算今天就到大別山的陰山關,那都已經過了麻城縣,到了光州和黃州的交界處。

過了大別山,不管怎麽走,前往淮河都容易得很。到了這一片地區,人口就算是稠密起來。

當年魏徵為江淮總督,玩的是“無為而治”,這也讓江淮地方上跟武漢勾搭了不少,申州、光州如今也是有弛道通勤的。

陰山關過去之後,殷城縣還有一條打通澮水的官道前往光州治所定城。

到這裏,就是到了淮水之畔,去淮水釣魚,也就是一腳路的事情。

只是大別山難走就難在這一段,管你什麽太平盛世還是亂世末路,貓山嶺之間等著開張的“好漢”多不勝數。

整個地區的悍匪傳統,哪怕持續到一千多年後,也要改天換日,通過更加強有力的鎮壓,才徹底治理幹凈。

所以實際上荊楚之人北上,鮮有走這條路,而是要麽走襄州,要麽遠一點走揚州。

因此“把舵”也跟同行成員說了,夜不走麻城,時間要是夠,那就陰山關駐軍那裏歇一宿;時間要是不夠,那就縮麻城縣,等到天亮再過關。

以往只是在武漢聽說大別山如何匪類遍地,這光景聽“把舵”嘮叨了一通,張滄和張沔才後悔不已,至於財主家的“傻兒子”……已經一臉懵逼,尋思著自己一個蜀地小哥哥,他怎麽就來了江淮找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