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長者賜
蜀地老兵倒是無所謂張滄搞什麽花頭,有酒喝,有豬頭肉吃,還尋思啥啊。
再說了,自家小少爺“卓一航”都這幅鳥樣了,他們還是看搓澡張大郎的手段吧。
“大哥,似是新息縣衙的儀仗。”
“喲,還是縣令出行。”
張滄嘿嘿一笑,他大剌剌地洗了個手,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準備迎接縣太爺。旁人見狀,有些詫異,只當這武漢佬就是膽大,見了縣老爺也這般的爽直。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張滄懷裏還揣著麻城電縣令的“獎狀”呢。這玩意兒,絕非是廢紙一張,放哪兒都算是官方認證的“見義勇為”證書。
哪家縣老爺瘋了才會折騰一個“勇士”?上官聽說了要幹他,下官知道了要參他。平白給人把柄的“百裏侯”可是不多見。
“可打聽到甚麽?”
“倒是個本家,也是姓張,名展,字曼玉。是個愛附庸風雅的斯文貨,自號‘淮水釣叟’……釣他媽的。”
張沔撇撇嘴,很是瞧不起這種斯文癟三,雖說還是本家,卻也不妨礙他罵人。
“噯,斯文人好啊,就怕那些個夯貨,最是不講道理。”
言罷,張滄包了一張五十貫的華潤飛票,又抽了一張紙出來,張沔見狀,有些不舍:“大哥,給五十貫也就罷了,怎地還送他一首詩?”
“我們從廣州過境,已是從江淮行省進了河南道。如今河南道也是拆分了的,你當豫州人情還和以往一樣,能和廣州如何親善?我若給這張縣令一點甜頭,這豫州行走,那便是順著汝水漂到頭,去許州都無人作惡。”
這是見識,在旁地卻是學不到的。
張沔一聽連連點頭,覺得大哥說的很有道理,只是眼神依舊惋惜:“出來時阿娘給的詩不多,說是阿耶早年為了哄騙人寫的,用一首少一首。”
“孃孃是在哄你呢,你可知道江陰、蘇州、江夏、漢陽、長安、洛陽、滄州……阿耶都留了甚麽詩文在,以備不時之需。”
“啊?!”
目瞪口呆的張二郎頓時覺得自家老爹的道行深厚,這是要作什麽妖,才在這麽多地方都備了詩文?
“聽阿公說,原本長安曲江池還操辦甚麽文會,後來被阿耶他們攪合成了一鍋粥,那皇帝失了臉面,便把這文會給散了。待去了京城,咱們偷偷去見一下屈突世伯。”
張滄所說的是屈突詮,當年也是賣隊友賣得勤快的主兒。但要說交情,屈突二郎跟張德還真是算得上深厚。再怎麽沒良心,張德屢次幫扶他於水火,人到中年,自然越發地感觸深厚,尤其是眼見著一幫武德老臣門第陸續衰敗。
兄弟二人說話間,就看到新息縣令張展到了跟前,一副為民做主的和藹可親模樣。
“想必諸位就是武漢來的客商?”
“漢陽張大、張二,見過相公。”
張滄和張沔應了一聲,抱拳行禮,然後張滄上前道,“我等也不是甚麽客商,只是恰好有個方便,自去京城淘換點物事。過淮之前,在麻城縣殺了幾個劫匪,麻城電相公給了點行路盤纏,我和兄弟年紀又小,無甚開銷的去處,不若做點事情。”
“噢?!”
聽到張滄和張沔自稱姓張,就已經讓張展有點驚異,武漢過來還姓張,這萬一跟張江漢沾親帶故呢?
再一聽他們來的時候居然遇到大別山的悍匪,在麻城境內還殺了人,更是心中欣賞。
最後他們有了點小錢不是想著怎麽吃喝玩樂,而是想著做事業,這是什麽?這是少年英雄啊。
“竟有此事?!”
張縣令扭頭問了一下幕僚。
貞觀二十五年已經有很多地方縣令開始大量使用幕僚,實在是業務量因為某些原因大大增加,不得不使用幕僚。
而幕僚也大多非常專業,此刻聽到張縣令問話,便有個幕僚上縣小聲道:“東翁,光州前幾日卻有邸報傳來,言及麻城縣悍匪‘寶龜如來’伏誅,誠乃行路豪客所為。麻城電縣令,卻有‘嘉獎’下放,不若詢問一二,便知真假。”
話音剛落,卻見張滄自己摸出來“獎狀”,一臉憨厚的模樣:“讓相公見笑了。”
他此刻形象,就像是個想要炫耀又不好意思的少年郎,模樣是老成了一些,可還“稚氣未脫”。
離著有點距離的“卓一航”此時正在嚼著雞骨頭,嘎嘣嘎嘣嘎嘣……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
新息縣令張展一看這“獎狀”,頓時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你我本家,本縣乃是曹州張,幾百年前,興許還是一家。不若留在新息縣,做個班頭也好。”
“相公厚愛,但此行京城,為的是開眼看世界。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某雖粗鄙,亦求真理,願行萬裏路,以證萬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