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樁“富貴”

太極宮的中官出行,還是會引起不少人注意的。

李淵叫了家奴前往洛陽,京洛板軌的車廂內,面白無須的宦官閉目小憩,行至道中,這個形貌有點胡種的宦官開口道:“前幾年京洛板軌還沒有這般平順,這兩年的路,真是越來越好走了。”

“大人說的是,這幾年的路確實好走。”

正在給他捶腿的小廝個子不高,是個小白奴,金發碧眼很是好看,只是眉梢有個五星燙印,說明這是官買的奴婢。

河中地區的奴隸貿易極為頻繁,這就導致奴隸分類也比較麻煩,畢竟逃奴數量連年增加。一個奴隸就是一份財產,圍繞財產上的爭鬥不計其數。

所以,為了區分,往往都會給奴隸燙上一個痕跡。

又因為畢竟是血肉之軀,不可能用個超大的燙印來覆蓋,這就使得往往一個奴隸身上只要有了一個燙印,大抵上也就沒人再會多燙一個。

會死人。

至於唐朝官買的奴隸,標記就是個五角星。原本是日月星三等,後來因為太麻煩,統一就用了五角星。

早先是五顆小星為圖案,出自《天官書》,後來簡化起來,軍方也就用一個五角星了賬。

這些官買奴隸有一個特點,大多都是白奴,過手的是程處弼,真正操作這一切的,是景教。

背後有阿羅本老神父的影子,但沒有確鑿證據,站出來背這個黑鍋的,是長孫沖大表哥。

武漢也有這樣的白奴,各礦山都有閹人,從旁梳理雜務的跟班,就是白奴。

老張在永興煤礦就見過,頭一次見的時候,那小白奴說話的時候眉眼抖動,老張總以為他會說完之後豎起剪刀手,然後沖自己眨一只眼睛,說一聲“kira”……

“這物事,這料子……嘖嘖。”

宦官拍了拍車廂的座墊,贊嘆不已,他出身西域,童年記憶相當的悲慘,對突厥人恨之入骨。

眼下雖然只是伺候個沒權的老皇帝,可整個家族也因為他而保全了下來,他很知足。

“大人,讓一個開館子的商人前往西京,還需要大人走一遭的麽?隨便勾個衛士過去,他還能不來?”

“你啊。”

宦官搖搖頭,“老夫雖為太監,品秩已至宦官之巔,但……終究是皇帝家奴。主人吩咐了甚麽,我們……”

老太監手指在小白奴和自己之間比劃著,“照辦就是。”

“是……”

小白怒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顯然被點醒了。

貞觀朝算得上太監的閹人不多,能夠鎮守長安,自然是太監,品級上的確是頂級官僚。

整個宦官序列中,除了康德是真正的中央大佬,其它的,也只有榮譽,並無太多權力。

而即便是康大監,這車廂內的老太監也清楚,就算想要跋扈,也是看兩個主人的眼神,有選擇性地跋扈。

朝局穩妥,天下太平,哪有閹人掌權的機會。

京城,大同坊內一陣喧囂,市場裏不少人都羨慕著“女兒國”的火紅生意。直到羽林衛的人前來,才有人猜測,是不是“女兒國”的老板得罪了人,終於要被殺豬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羽林衛的人雖然來了,但還很客氣,這就讓圍觀群眾有點驚詫莫名了。

“太尉,還望告知,這……到底是要去哪裏?”

張滄一頭霧水,但要說他怕,卻半點沒有的。

別人怕羽林衛,他怕個屁,他媽說了,生他的時候,還專門殺了幾個“飛騎”紀念一下。

“張老板放心便是,是個好事。”

“可不敢當太尉一聲‘老板’稱呼。”

“哪有甚麽敢不敢的,如今都這麽喊。行腳商都被喊著‘老板’,偌大的‘女兒國’在手,你要不是老板,誰是?”

張滄也是覺得奇怪,京城羽林衛的人有這麽好說話?

他哪裏曉得,這幾個羽林衛好不容易逮著點機會來京城,還不得好好地活絡活絡?聽說“女兒國”時常有大將軍前來消遣,哪裏敢小覷眼前的“老板”。

固然羽林衛是李皇帝的私人武裝力量,可人是要“恰飯”的嘛。

羽林軍競爭何等激烈,就那麽多坑,光靠給皇帝盡忠,能撐幾年?還不是尋思著要外放出去,最不濟,做個監軍也是好的,只要不閹了褲襠裏的二兩肉。

讓張滄等了小半天,陪著羽林軍的人嘮嗑,張滄也是覺得荒誕,到底有什麽要緊事情,還專門找他?

他尋思著,羽林衛上門,怎麽地也是親王級人物露面。

又等了一盞茶時間,終於來了一行人,排場很大,儀仗卻是沒有的。

現在敢在“女兒國”擺儀仗的還真沒有,鄒國公、翼國公……都過來消遣,儀仗擺開這是打誰的臉?

不多時,領著人進來的羽林衛士笑著道:“曹公,這位就是‘女兒國’東主,河南豫州會館的會長,‘豫南物流’的大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