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局為重(第2/2頁)

維持到現在的局面,連白氏內部都沒有梳理清楚,真要是和滎陽鄭氏或者京兆杜氏這樣的豪門競爭,他們屁都不是。

杜如晦哪怕死了,還有東海宣政院的杜構,還有前工部侍郎杜楚客。退一萬步講,大家都是紈絝子弟,杜荷杜二郎的詐騙規模,那也是史無前例的!

連做二世祖都不如別人,還想著更近一步潑天富貴,這是什麽行徑?

白叔夜固然才能不顯,但幾十年活下來,飯吃得多,鹽吃得多,路走得多,人也見得多。

比照一下那些嗝屁的豪門,他們現在,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前庭西偏廂的動靜,倒是不大,反而東偏廂一陣雞飛狗跳。前去和張沔見面的白三郎竟然被一個婦人追著撓,滿臉是血的白三郎一邊跑一邊吼:“潑婦!潑婦!老夫前往‘女兒國’,何嘗是為了快活,不還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白氏?!”

“瘟牲!你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死!”

母豹子一般的婦人極為兇悍,整個東廂都是呆若木雞,有年長的中年人在那裏呵斥,卻是半點用場都沒有,追打白三郎的婦人根本理也不理。

“呵……連嫁入白氏的趙郡女郎都降服不了,還想著別樣?”

西廂冷笑的白叔夜說罷,嘆了口氣,“你們記住,往後誰敢娶趙郡李氏的婆娘,老夫就算趕赴黃泉,也要爬回來打斷你們的腿!”

“是,大人。”

“是,大父。”

院子內雞飛狗跳,哪裏還有什麽大戶人家的體面。

知道前庭發生了什麽的白仲初也是嘆了口氣,徹底打消了通過張沔送女張滄的念頭。

而此時,已經偷偷返回京城的張滄和溫柔,在章善坊尋了個院房就算住下。這院房是溫七娘的一個“秘密基地”,不大,也就是個兩進小房,在坊墻上開了個洞,平日裏賣些女紅之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種。

“沒曾想,七娘在章善坊還留了窩的?”

“這可是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

溫柔言罷,笑著道,“京城‘打行’甚多,有個舅公,就是操持這等賤業,在南市這裏,也是開了個档口,時常接些不要臉的活路。”

所謂“打行”,跟遊俠差點意思,更像是“傭兵”,雇主出錢找到“打行”,說要打誰,“打行”看情況,就叫人過去辦事。

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打不起來的,“打行”的主要業務,就是給人湊人數撐場子壯一下聲威。

難得遇到要開打的,往往都是有活力社會團體之間的較量。

所以不難看出,“打行”這個存在,就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行當。

而堂堂千金公主的舅舅,居然幹這種事情,可想而知千金公主的母親,出身是有多麽的卑賤。

只是大概正因為出身卑賤,千金公主跟溫挺反而夫妻關系極為和諧,因為千金公主很不要臉,跑到長孫皇後那裏說“長嫂似母,請為‘嫂娘’”。

也就是說,作為李淵的女兒,千金公主跑到自己的嫂子那裏,說嫂子嫂子你真好,好的就像我媽,媽,你真好!

也就是現在李淵沒轍,要不然弄死他一百遍都不解恨。

至於長孫皇後,卻是很高興,因為這既體現了“孝悌”,還有“仁德”啊。誰要是說沒有,自有姓孔的姓褚的過來幫忙糾正一下危險思想。

聽到溫七娘說了自己舅公操持的事業,張滄頓時明白過來,為何溫柔能夠坦然面對不能娶她為妻的現實。

或許是因為自卑,也或許是因為怨憤,或許兩者皆有。

“‘打行’非法,掛了甚麽名頭在南市?”

“開了‘冰室’,明面上就是吃冰的地方。”

“好想法。”

微微點頭的張滄忽地有了點想法,龍走龍的,蛇鉆蛇的,各有各的道。“打行”雖賤,也並非沒有用處。

尤其是現在,心中的志向告知了溫七娘,自然能拉攏多少力量都算。同樣都是“打行”,江陰老家的人數再多,跟他關系也不大。

而在京城,溫七娘舅公的人手再少,也是“地頭蛇”,哪怕這種“地頭蛇”,對大多數權貴來說,就是一腳踩死的事情。

正想著思路,卻聽溫柔輕聲道:“阿郎,若想勾得杜娘子,便在舅公的‘冰室’上。”

“嗯?”

張滄一愣,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就跟杜娘子有關了?

“那杜娘子在家中甚是自由,她自來愛吃冰,舅公雖說主營‘打行’,但這‘冰室’還是一直當做正經營生做著的,在南市,也是小有名氣。如今入夏,杜娘子定會又來吃冰。我略施小計,可讓阿郎得手。”

說著,溫七娘又道,“杜楚客極為自負,當年杜公逝去,他從此以杜氏大局為重。拿下杜娘子,便能神不知鬼不覺,讓杜楚客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