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急流勇退(第2/3頁)

李秀很有自知之明,在朝鮮道的事情,知道已經到頂,立刻開辟新的出路。他也沒想著單槍匹馬,而是在等一個時機。

這個時機,就是貞觀二十五年的歲末,見了三聖人之後,便來張德這裏賣好。他本來就跟張三郎關系密切,又跟唐儉家的唐五郎有過命交情,在張德這裏,只是亮個相,就足夠讓張德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人。

那麽一句輕飄飄的承諾,就足夠讓他這個蠻子出身的雜部族長,在有生之年,直接洗白成國朝新貴之一。

跟李秀寒暄了一番之後,與會權貴多有驚訝。他們知道黑齒部的蠻子跟“華潤號”有交情,但卻不知道,這個平海州刺史平海伯李秀,居然跟湖北總督江陰侯張德這般親近。

連蔣國公家的親眷,都有些好奇,有人問屈突詮:“二郎,這平海伯……看著跟張江陰頗為親善?”

“操之伴當之一的張三郎,在朝鮮道主持業務時,從旁協助者,正是平海伯本人。”

屈突詮猶豫了一下,又道,“那‘天後宮’首倡一事,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蠻子就能想得到?”

“二郎是說……”

蔣國公家的人都是面露詫異,萬萬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一層關系。

當年那句“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絕對是神來之筆。雖說李秀因此和封侯絕緣,至少這貞觀朝,是沒可能封侯了。

但是,在這貞觀朝,“平海伯”這個伯爵,就是天下第一伯爵,無出其右。

“咦?這平海伯,居然又去了皇後那裏說話……”

李秀這一通騷操作,簡直把當初敲他竹杠的大大小小官僚們都驚呆了。要是就跟長孫皇後帶著點拍馬屁的交情,那還不算什麽。可一看張德居然還跟他有說有笑,這就有點讓人恐怖了。

現在好了,瞧著長孫皇後和平海伯之間,也不是簡簡單單的阿諛奉承的情分啊。

“操之,聽秀哥說,他準備舉族內遷京畿?”

“怎麽?郡王看人困難,準備出錢相助?”

“老夫出他娘個屁。”

咂咂嘴,喝了一口葡萄酒,大概是有點冰,哆嗦了一下,懷遠郡王又換了溫熱的黃酒,裏面還有姜絲,少許紅糖,這就很溫暖。

舒服了一陣,李思摩才道:“操之你看,這內附的事情,是本王起得頭吧?”

“說人話。”

“子曰:……”

“說人話。”

“你看本王要是遷入京畿,得多少錢?”

“……”

老張橫了李思摩一眼,“黑齒部多少人?懷遠多少人?”

“那就本王這一系呢?剩下的,都留在河套。”

“京中百幾十萬人口,郡王這一系,少說三四千人有的吧。”

“三四千……還是太多?”

“這幾年能夠舉族進入京畿,還能占下一塊地盤的,要麽是滎陽人,要麽是山東人,你看關隴老世族去了哪裏?不都是長安?”

“唉……早知道當年遷都的時候,就來洛陽!”

不過李思摩也是知道,那時候也沒戲,皇帝還得讓他盯著絲路盯著河套盯著草原。

這麽些年,給老板幹得臟活有多少,他自己都數不清。被他賣到全國的突厥族人,沒有十萬,五萬有的。至於鐵勒人……反正當年夷男嗝屁之後,他最少賺了兩百萬貫。

當時一個鐵勒奴工的賣價,都是一百五十貫朝上。

當然這錢不是他個人的,兩百萬貫,陸陸續續賣了不少年,每年都要上繳幾萬十幾萬貫,這些都是內府的一些開銷。

後來太原宮整飭,這錢也是從這裏出的,沒有動用國庫。整個太原宮,屬於私產中的私產,圍繞整個太原,“皇莊”也不在少數,遭受重創的本地老世族,就是王氏。

臟活幹多了,再怎麽覺得自己死有余辜,可也會妄想著有個好結果,比如說安享晚年。

當然絲路和草原上的部族,要是知道李思摩居然安享晚年……大概都會咬牙切齒睚眥欲裂肝腸寸斷。

“要遷徙入京,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絲路上的事情,郡王最好早做打算,選個合格的繼任者,對二聖對朝廷,不但要忠心耿耿,該出手的時候,也得是一條最好的惡狗。”

兩人合作多年,有些話講得粗白點也沒關系。雖說李思摩自認是“聖人可汗”陛下的忠犬,可不代表別人也能說他是狗。

也就是張德和他關系深厚,老張這番話,不但不覺得刺耳,反而聽著就是肺腑之言。

“斛薛部的小子,可還行?”

“薛不棄做個劊子手還行,讓他學郡王這些年的手藝,差了道行。”

“契苾何力今天也到場了,操之看他如何?”

“唔……”

要說幹臟活的手藝,李思摩絕對是頂級的,後繼者最好還是選李思摩的兒子孫子哪怕是侄兒也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