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輕重不知

報天之功,稱封;報地之功,稱禪。

泰山的祭壇已經開建,李董對土台子半點興趣都沒有,他只要花崗巖、水泥、鋼筋,修好了用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往後哪個皇帝上台,甭管是姓李還是姓苟,上了泰山就得用他的家當。

禦輦傳世還容易朽壞,祭壇你除非炸開。

可要是沒有金銀財寶埋底下,你炸開幹什麽呢?

泰山上的土台子改了材料,梁父山上的祭壇,同樣是要改。

哼著《梁父吟》,諸葛亮版本的《梁父吟》很受李董的喜歡。他感覺自己的功德,已經碾壓秦皇漢武。

“書同文”,他做到了,還給了升級;“車同軌”,他做到了,還擴大了車輛、道路的種類。

漢武帝幹了匈奴,他揍了突厥,不但揍了,還把漠北吃了下來。每年唐朝對漠北的輸血操作,和各地的收入比起來,談不上九牛之一毛,但也無傷大雅。

更何況,這幾年隨著青料塔的擴建,大型牲口的存欄量,達到了前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一個地方即便是牛羊全部報銷,對帝國的總體而言,也是毛毛雨。

而持續以來的毛皮經濟,又徹底將漠北廣大地區的部族徹底卡死,連偷雞的機會都不存在。並且大型毛皮商多是遊俠或者退役府兵轉型而來,剽悍的性格,加上先進的武器裝備,還有攫取利潤的狂熱,整個地區再想出現匈奴或者突厥,已經成了九幽黃泉一般的難度。

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手中誕生。

前人不能解決的難題,在貞觀朝得到了解決。

李董很高興,他真的很高興。

“報之於天帝,今時貞觀,功至大矣。”

手掌拍著大腿,《梁父吟》停當之後大笑三聲,這世上最暢快的事情,大抵就是如此。

在世時的功德,想要超越他,那該是何等的艱難。

李董知道世界是圓,知道大地是一個圓球,但他沒有一統全球的想法。貞觀朝三千萬黎民的極限,就在這裏;貞觀二十二年造大船的極限,就在這裏;貞觀朝唐人對欲望的自我約束,就在這裏。

過線,大概遍地烽火,處處叛逆。

“陛下,《洛陽日報》《揚子晚報》《武漢日報》到了。”

“放下吧。”

“是,陛下。”

康德緩緩退去,沒有打擾他的主人。

在他接任史大忠之前,他就沒見過如此意氣風發的主人。哪怕突厥被打殘,也只是報復之後的快感。

現在這種大圓滿的志得意滿,從未見過。

李世民翻著報紙,鼻梁上的老花鏡是吳王送過來的,很新,還做了金邊,看上去很有書卷氣。

只是李世民對這些並不在意,將眼鏡向下放了一點,低頭挑眉看著報紙。平日裏的事情,能夠吸引他的很少,他現在在意的,只是死後的世界。

封禪泰山這件事情,並不是他要誇耀功德如何璀璨。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的偉大,哪怕是天帝,假如天帝存在的話。

他只是希望傳說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的功德讓天帝滿意,那麽就飛升吧,或許死後的世界,就是神仙的世界。

武漢的那條江南土狗不能拿出證據證明神仙的世界是假的,所以說不定是真的呢?

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偽。

“噢?原來地球之南,四季同中國相異?”

《洛陽日報》正在報道的,是逐漸有參加一項競賽的冒險船,從海外歸來。這個競賽,似乎是武漢舉辦的,當年引發了很大的轟動。

“似是周遊東海之競賽?”

李世民想起了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個競賽。

看著窗外的雪花,一眨眼,貞觀二十六年的冬雪就這麽到了,而一場環繞“東海”的競速賽,似乎並沒有真的結束。

想要拿到比賽的優勝,並不怎麽容易。

要有證據證明自己到了哪裏,航海日志、星圖、動植物標本、土人……很多東西都可以證明,只要拿得出來。

上海鎮接收到的稀奇古怪動植物多了起來,有體型更大的“花豹”,有半死不活的綠色大蟒,有似駝非駝似羊非羊的牲畜,有疾走如飛的陸行大鳥……

裁判有很多個,但本質上只有一個。

長孫無忌在上海鎮只看到這些稀奇古怪的珍禽異獸,就覺得大呼過癮,只這些神奇玄妙,就讓這個老家夥不想辭職不幹。

權力他要一直掌握著,否則,以後哪來的資格,在奇珍異獸面前隨意地點評?

“美洲豹、森蚺、羊駝、鴯鶓……鴯鶓?這是去了澳大利亞?”

翻看了大量的航海日志、星圖,對於流竄到澳大利亞的冒險船,張德還是感覺很驚訝的。

在他看來,船只更大可能通過北太平洋的洋流之後,會順著太平洋的“珍珠鏈”前往菲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