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麻煩(8)

回去的路上,坐在車上的丘吉爾越想越悲涼,越想越感覺後脊背上發寒,情緒十分低落,這種情緒顯而易見被帶入了質詢會議現場。

陪同他一起參加會議的艾德禮等人也關注到了這種情緒失常,悄聲回頭對艾登道:“你們的保密水平可真不怎麽樣,估計他知道消息了。”

“當然,信號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要的就是打草驚蛇的效果,不然他怎麽會輕易知道?”

“你們希望他體面地辭職?”

“不!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艾登笑了笑,“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他不能辭職,得繼續幹下去。”

“什麽意思?”

“第一,從長遠來看,大不列顛必須跟隨一個勝利者,如果是德國勝利,溫莎公爵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如果美國勝利,溫斯頓先生是最好的選擇;第二,首相意志堅定、精力充沛而又百折不撓,如果要到加拿大開創一份新的基業,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事實上,我們內部對他的評價遠遠超過張伯倫,認為他是在正確的道路上前進,否則經歷這麽多次失敗為什麽大家還願意給他機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樣才能真正替國家保住加拿大和澳新,您不知道這些自治領對溫莎公爵的反彈意見有多大。首相自己身為貴族,在圈子裏有很高的人氣,他會成為凝聚人心的一面旗幟。”

“正確的道路?”艾德禮愣了一下,隨即反唇相譏,“他是正確的道路?那我們是什麽?錯誤的道路?”

“我們也是正確的道路,正確的道路有很多種,從曼徹斯特到倫敦並不是只有一條路。”艾登聳了聳肩,“張伯倫的道路才是錯誤的道路!”

“好吧,隨便你們怎麽說,總歸這兩條路無論哪一條不是我們工黨選擇的,歷史會有公正的結論,我們對英國人民完全可以交代。”

“歷史無數次地證明了,大不列顛貴族精英才是推動國家進步的民族脊梁。”

艾德禮挖苦道:“實在不懂你們貴族,花樣就是多,這種兩面下注的投機辦法虧你們說得如此振振有詞,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些貴族大家族會有一半去北美,另一半留下吧?”

“這是傳承,從紅白玫瑰戰爭時期就開始了……”艾登白了他一眼,“不然貴黨去和希特勒或羅斯福打交道?”

“算了吧,”艾德禮嘆了口氣,“說句實話,大家對溫莎公爵的態度很不一致,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既能解決目前面臨的各種困境,又能夠體面地讓大不列顛持續下去,同時還不能讓德國人或美國人看出破綻來!”

“您不用擔心,只要他想通了,大家配合演戲非常容易成功。”艾登的臉色雖然有些凝重,但中肯地評論道,“其實他應該能理解,這麽做是為了他好,如果我們現在倒閣,他幾乎是必輸的。成了前首相能有好日子過?難道像戴高樂分子一樣灰溜溜去組織流亡政府?我們現在是授權給他組織新政府,還能得到各種資源。”

“先生們,我聽到一股很不好的論調,有人對前途悲觀失望,有人對勝利信心動搖,有人對媾和躍躍欲試,甚至還有人在醞釀宮廷政變。”台上丘吉爾在慷慨激昂的陳詞,“我希望你們能理解,從波蘭戰役開始,我們就與納粹分子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戰鬥,我們一直沒有屈服,我們贏得了反空襲的勝利,我們正在取得反封鎖的勝利。我始終認為,如果大不列顛屈膝投降,我們已付出的努力和犧牲就完全付諸東流。”

“首相先生,法國……”

“不要和我提法國,在拿破侖皇帝以後,法國再也沒有值得一提的人物,這次法國投降就足以說明問題,難道你們懼怕法國人打過來麽?我們贏得了反法同盟戰爭的勝利,我們支配著大陸均勢,我們控制著海洋,這些前輩締造的功績不能斷送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我們不是完全孤立無援,新大陸,特別是美國是我們堅強後盾。”丘吉爾頓了一頓,“雖然我一無既往地反對布爾什維克,但我不得不指出,俄國人民在遭受重大挫折之後依然咬緊牙關堅持抵抗,所以……”

艾德禮努了努嘴:“瞧,他還沒有完全死心呢。”

“這不過是虛張聲勢,我見識得多了。”

“請問首相閣下,誰應該為近一年來的潰敗負責呢?”

“我!當然是我!身為首相我責無旁貸,但我要指出的是,堅持到現在本身就是一種勝利!”丘吉爾不假思索地表示,“我們不能以一時成敗論英雄,更何況你們都知道我是在什麽樣的情況和前提下接過這個重任的,我自認為問心無愧。”

“您改變局面的辦法是什麽?”

“堅持!總是堅持!持續不斷地努力。”丘吉爾頓了頓,“希特勒征服不了我們,英倫三島上至少還有300萬軍隊,他通過空襲逼迫我們投降的想法已完全破產,用封鎖逼迫我們屈服的陰謀也不可能得逞,他對我們無計可施,只要等待時機,等待力量重新恢復到有利於我們的局面——比如,美國的航母編隊重新組建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