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海軍丙事件（5）

“關東軍？扯到關東軍了？”井上成美一愣，忽然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堀悌吉和關東軍有君子協定？”

“我的老同學不是魯莽之輩，那是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的人，要和蘇聯翻臉，沒有關東軍撐腰和力挺他不會這麽幹。當然也不排除有其他想法……”山本五十六苦笑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更何況還有法不責眾的慣例。雖然梅津美治郎昨天找我時語焉不詳，但我有種直覺，堀悌吉會和他分贓，關東軍這樣的窮鬼見了20萬噸物資還能走得動路？”

“可大將結交其他大將，統帥勾連其他統帥是大忌啊，更不必說還是艦隊和關東軍之間跨越陸海這層關系，恐怕陛下都要睡不著覺了。”

“所以他才說時不我待。”

“但殿下、陛下的怒火……”

“你怕麽？”

“我……我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那他有什麽好怕呢？”

井上成美猛然醒過來：以堀悌吉的戰功、地位、威望和對艦隊的掌控，這件事最多就是拿掉他的聯合艦隊司令官，只要他自己不造反，其他人連半根寒毛都不敢動他，否則就等著“天誅國賊”吧。

“你有沒有想過，他戰功如此顯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誰接了他的班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現在保持全勝記錄急流勇退，萬一將來艦隊打個不大不小的敗仗，基層對比後會怎麽想？還不是要翻天？到時候他又順理成章地回歸。”山本五十六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珍珠港、珊瑚海後，這種地位我也擁有過，可惜被中途島打沒了，如果當時急流勇退，現在我也說一不二吧？”

井上成美怵然而驚：“他想得這麽遠？聯合艦隊離開他就玩不轉？”

“不用真的離開他玩不轉，只要讓人覺得離開他玩不轉就行了，現在是在打仗哇，打仗時統帥地位何等緊要，能用和平時期政治鬥爭那種勾心鬥角來應付麽？所以我才說殿下不夠聰明，如果他退一步從總長位置上隱退，這種反過來的壓力就在堀悌吉身上，可殿下被私人恩怨蒙蔽了雙眼，看不見、聽不進了。”

“我承認現在沒人動得了他，那這件事怎麽處理？蘇聯人還等著呢。”

“估計大家各罵一頓，不了了之。”

“不會吧。”井上成美露出迷惑的眼神，“俄國人這麽軟？”

“要不還能怎樣？對我們宣戰，打過來？別開玩笑了，紅軍在西線被德國人打得喪師失地、苦苦掙紮，哪還有余力開辟遠東戰場。真打也不怕，陸軍已從中國大陸連續撤兵，兵力有富余，關東軍實力又首屈一指，打不過防守現在戰線沒問題吧？”山本五十六解釋道，“這次不是陸軍要北進，而是陸軍想打秋風拿好處，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估計押著船只去和關東軍交割了，東西到梅津美治郎手裏還指望他能吐出來？至於剩下的一半，估計是海軍自己拿，再加德國人的賞格，我這位老同學的生意經啊，你我就甘拜下風吧……”

井上成美默然無語，沒再問海軍剩余的一半物資如何處理的傻話：到了海軍這裏還想交回去？誰敢下這道命令，明天誰就等著被狂熱的官兵“天誅國賊”吧。

“夠狠！”想了半天無計可施，他只能從嘴裏恨恨地吐出這兩個字。

“這套路不服不行！”山本五十六笑了起來，“晚上我們不用說話，只看艦隊怎麽和軍令部吵架吧，從來只有艦隊和海軍省吵架，還沒有艦隊和軍令部對著幹的，他也是全日本獨一份的狠辣。”

“殿下、各位長官，貴大使，這是我軍攝影師拍攝的船只事件全過程的記錄，由航母艦載機以最快速度運來，請看投影……”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清晰的圖像：先是日軍艦隊逼停蘇聯艦隊，然後雙方喊話，隨即日本飛機趕到現場——唯一略去的是日本重巡洋艦開火的場景。

“請注意，這是下午1:17分，雙方艦隊保持對峙，這時候貴方驅逐艦先行開火……”畫面裏傳來開炮的圖像。

“然後還企圖釋放魚雷威脅我軍旗艦……”畫面裏傳來紅軍驅逐艦調整位置的圖像。

“為了自衛，我軍指揮官被迫下達自衛命令。”然後畫面裏是西村祥治下達命令的鏡頭，然後下一分鐘就是蘇聯驅逐艦被轟炸機用魚雷擊沉的模樣了——這裏略去戰鬥機掃射海面的鏡頭。

“然後我軍強行登臨，拍下了這些……”

畫面上出現了日本士兵強迫船員跪下並朗誦俄文版《列寧全集》的鏡頭，然後是美國船員的苦笑，甚至還有美國水手對著鏡頭哀嚎：“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美國平民，我只是水手，不是軍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美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