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意外（10）

勞倫斯緊急做了規避動作，先大角度俯沖，然後小半徑內切，再連續十來個滾轉才擺脫咬尾的德軍戰鬥機，等重新改平後看敵人沒跟上來才略微放了心。忽然驚覺：自己的僚機呢？

呼叫了好幾次，僚機都沒應答，要麽是交戰中設備被打壞，要麽就是已經墜機，勞倫斯認為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目前他在遠離戰場的地方，沒有急著再投入戰場廝殺，而是先仔細觀察局面，然後他一下子就看出門道來：德軍戰鬥機並不是圍著本方戰鬥機絞殺，他們主要的目標還是帶著炸彈和魚雷的攻擊機，在戰鬥機眼裏他們非常笨拙，極易成為被屠殺的目標，就這麽1-2分鐘的觀察時間裏，他就看到不下10架攻擊機被擊落墜海。

更大的一團攻擊群還在拼死往前突，周圍護航戰鬥機也在竭盡全力予以保護，但勞倫斯認為這種突破沒有希望——大編隊的Do-412和Fw-190每次掠襲都會收割一串性命，如同一頭肥羊在拼死逃竄，德軍鋒利的尖刀在不斷把羊毛甚至羊肉剔下來，等沖到真正目標前只怕已被放血殆盡。

最可悲的是這批飛機都放掉了副油箱，現在完全憑借機內燃油在硬撐，而且全速機動下消耗極大，即便能沖到德軍軍艦上空投彈，也只有全員戰死而沒有活路。

勞倫斯的推斷充分反映了一個有經驗飛行員的價值，他的判斷完全符合小澤對視距外攔截的要求：科赫中將本就是空軍出身，交代給攔截機群的任務就是不斷打亂、削弱美軍攻擊編隊，強調在這種戰鬥中不要與英美戰鬥機過多糾纏，主要打笨重、反抗能力差的攻擊機，哪怕迫使敵軍丟掉炸彈和魚雷也是勝利，用250公裏戰場寬度一路放血，最後能撲到艦隊上空的只怕也寥寥無幾。

攔截的另一個加成是作戰經驗，這批空軍飛行員都是當初截擊B-1729的隊伍，富有經驗，開始擺出的架勢完全把敵人當4發重型轟炸機來打，可問題是這批攻擊機不但沒有重型轟炸機的高度和速度，也沒有相應的反擊火力，機體也不如4發重轟堅固，打起來簡直太輕松了。

出於一個飛行員軍官的良心，勞倫斯不忍看著這批飛機全軍覆滅，便找了隱蔽的戰場角落給後方拍電報。

“長官，收到戰鬥機指揮官的電報。”

“念！”

“我軍遭遇敵空軍大群編隊機群攔截，所有飛機均已提前拋棄副油箱，目前正陷入苦戰，完成任務已不可能，請求撤退！”

“這是勞倫斯發來的？”坎寧安大驚失色，勞倫斯是經歷過第一次不列顛之戰的資深空軍軍官，極有經驗，當初挖空心思從空軍這裏要來的中級軍官，他這麽說想必情況錯不了。

“我上當了！通知編隊指揮官，全軍撤退！”尼米茨想了想又補了一條，“告訴第二攻擊波，拋棄副油箱、炸彈，以最快速度返航！”

“長官！”艦橋裏一片驚呼。

“執行命令。”坎寧安厲聲呵斥，“有什麽責任，我和尼米茨長官戰後一力承擔！”

兩人聽到空軍機群攔截就知道自己犯了極大錯誤：這些飛機顯而易見是亞速爾方面派出的，雖打不到艦隊，但完全可替代敵軍艦隊戰鬥機執行防空任務。尼米茨深知亞速爾上飛機數量不少，真要是德國人拼著飛機損失把戰鬥機全拿出來防禦，本方絕對啃不動。更何況本方攻擊機群連副油箱都扔光了，就算突進去又如何？全軍覆滅的代價他可承受不起，現在這個情形，寧可損失軍艦也要保住飛行員——這是英美艦載機好不容易才整頓出來的有經驗的飛行員隊伍，若是全死光了，等今年年底航母大量服役後就只有菜鳥能飛了。

說句實話，如果說尼米茨和坎寧安完全想不到這種可能性也是冤枉了兩人，大家都對南太平洋海戰進行過深入研究，這招數堀悌吉已玩過一次了，多少還有點眉目的。唯一的問題是這次交戰完全是意外的遭遇戰，等發現小澤艦隊時已處於不得不打的地步，否則就必須調頭就跑，且不說調頭就跑有多挫傷士氣，起碼被人追殺肯定免不了，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硬碰硬。同時還有一點僥幸心理，認為事發突然，德軍不可能這麽快協調好亞速爾上的空軍部隊而可能有機可乘。

如果這種情形發生在日本，那尼米茨和坎寧安肯定就得手了——以日本陸海軍的協調體系，沒有半天決策肯定下不來。放在美國或英國身上估計也能得手——兩家在協調中至少要浪費1-2小時，唯獨德國不會。因為德國海航是德國空軍成體系轉移和抽調的，說是海軍航空兵，其實是空軍在海軍的派遣部隊還差不多，全是自己兄弟，不用大佬們出面，光科赫就擺平了。更何況亞速爾是全德國戒備等級最高的地方之一，天天繃緊發條滿腦門都是打仗，反應速度怎麽可能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