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兄弟是用來坑的

時將谷雨,春風融融,秦漢時期的天下第一名關函谷關一帶柔風似絲,關城兩側的稠桑原上星星點點,長滿青翠嫩草,還有待開的野花,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再也看不到冬日風雪寒霜留下的痕跡。

可是函谷關的守將王牧裏心中卻依然還是一片冰冷,背著手站在函谷關城頭,凝視著隨風飄動的黑色大秦軍旗,王牧裏瘦削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中也沒有任何光彩,心裏更是一片空白,仿佛就象是一具已經被掏空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王牧裏原本沒有這麽瘦,可是自打五天之前,收到了那道來自鹹陽的詔書後,短短五天時間,王牧裏不但足足瘦了一圈,眼角的皺紋也多了許多,雙鬢還在不知不覺中,生出了數十根華發,模樣幾乎蒼老了幾乎十歲。

王牧裏身邊的秦軍將士也死氣沉沉,許久時間都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發一句言,還是從關外回來的斥候沖上關墻,急匆匆來到王牧裏的面前大聲稟報,才打破了關城上的沉寂。

“稟將軍,楚賊前隊已過曹陽亭,兵力大約兩千,領兵賊將姓周,具體身份暫時不明。”

王牧裏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後,才慢慢的揮了揮手,語氣低沉的吩咐道:“不必再探了,下去休息吧。”

秦軍斥候抱拳唱諾,老實歸隊休息,王牧裏則再無動作,呆站著仿佛已經入定,旁邊的一個秦軍千人將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將軍,楚賊馬上就要到了,我們何去何從,該下決心了。”

王牧裏沒理會部下的提醒,眼角卻逐漸開始有淚花閃爍,而當終於遙遙看到從東面快步沖來的土黃色楚軍旗幟時,心如死灰的王牧裏,還不知不覺的想起了自己從小就會唱的那首歌曲,忍不住低聲唱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兵,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兵,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漸起,在場的秦軍將士不約而同,紛紛跟著王牧裏誦唱起了他們從小就無比熟悉的這首軍歌,繼而整個函谷關城上,所有的秦軍將士都跟著唱起了這首歌,可惜這首軍歌在這一刻,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豪邁殺氣,相反充滿了傷痛淒涼,絕望悲戚,還包括王牧裏在內,許多秦軍將士都在反復歌唱的同時淚流滿面,繼而泣不成聲……

整齊高唱的大秦軍歌,清楚傳入了已經來到函谷關城外的劉軍將士耳中,聽到這首已經十分熟悉的軍歌,還有歌聲中的沉痛曲調,統領劉軍前隊的周勃還臉色一變,脫口說道:“糟了!暴秦軍隊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這場仗恐怕難打了!”

“將軍,你怎麽知道暴秦軍隊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部將好奇問道。

“你是豬啊!自己不會用耳朵聽?”吹鼓手出身的周勃怒罵,說道:“暴秦軍隊的軍歌,平時是這樣的曲調嗎?你仔細聽聽,暴秦軍隊的歌聲裏盡是死氣,擺明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遇上了這種準備送死的軍隊,仗會好打麽?”

仔細傾聽,發現秦軍反復高唱的軍歌曲調確實與平時大相徑庭,部將趕緊點頭,周勃則很是謹慎的命令道:“傳令全軍,立即披掛穿甲,做好迎戰準備,防著暴秦軍隊狗急跳墻,出城突襲我們的軍隊。”

依照周勃的命令,輕裝奔襲而來的劉軍將士趕緊穿戴盔甲,排列隊形準備作戰,不過還好,周勃擔心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秦軍將士僅僅只是在關城上高唱軍歌,並沒有派遣一兵一卒出城發起突襲,劉軍將士這才僥幸躲開了一場肯定無比棘手的惡戰。

沒過多久,劉老三也帶著劉軍主力趕到了函谷關城外,雖說此刻函谷關城上的歌聲已然停歇,可是看到函谷關的高聳關墻,還有關墻上迎風飄蕩的秦軍旗幟,劉老三的心中還是有些打鼓,暗道:“上天保佑,守函谷關的暴秦軍隊可千萬別頑固到底,不然的話,老子就算能拿下函谷關,死傷也肯定小不到那裏。”

“沛公,應該先派人到城下招降。”曹參建議道:“把關外暴秦軍隊已經覆滅的消息告訴他們,打擊一下他們的軍心士氣。”

劉老三點頭,立即安排了一個大嗓門的使者,對他交代了幾句如何招降,然後馬上讓那使者上前,打著白旗到函谷關城下大聲喊道:“關上的暴秦軍隊聽著,你們在關外的軍隊已經全軍覆滅了,章邯投降,王離還被我們楚國的沛公生擒活捉,聰明的話,馬上開城投降!如果不然,我軍攻破函谷關,關城裏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