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三章 你們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而就在此時,都察院已經吵翻了天……

“閣下欲何為?”

袁化中怒斥李應升。

後者端坐在那裏保持著沉默。

“天下萬民皆知我等為正,閹黨為邪,正邪如涇渭分明,而天下萬民所望我等者,正因我等持正守一,不為強權而屈膝,不因利誘而奪志,東林為何?東林即為詔獄中那雖受盡酷刑而終不屈之三君子。

那麽閣下請告訴我。

自今日起,我等還能對天下萬民說正氣二字否?

我等還有顏面對詔獄中三君子否?”

夏之令逼問道。

李應升依舊保持沉默,仿佛就是一尊石像,很顯然他不準備回答,因為根本沒法回答,他有什麽理由,他用什麽解釋?這裏都是東林黨的骨幹,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誰都只知道他們是為什麽,但他們同樣不能用那個理由,因為這根本不符合他們的人設。那他現在能說什麽,說你們一個山東人一個河南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紅巾軍沒有在你們家打土豪分田地……

“諸位,仲達兄也有難處。”

周宗健訕訕說道。

他是吳江人。

“難處?這點難處可比得上詔獄中三君子?”

河南永城人練國事說道。

“不知若有朝一日亳州亦為紅巾軍占據,君豫兄是否還能如此從容。”

蔣允儀冷笑道。

他是宜興人。

“閣下這是何意?

今日所言者正邪而已,若人人皆以私心,那去獻媚客氏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們南人,我等皆北人,所以與諸位並肩者,正以正邪不兩立,若以私利論之難道不是正應獻媚閹黨,那時高官可得,厚利可至,然我等能拋棄私利,諸君卻為私利獻媚閹黨,那我等還與閹黨鬥什麽?

幹脆都去抱著閹黨大腿,去認那客氏為母好了!”

魏光緒怒道。

他是山西武鄉人。

“誰認客氏為母了?”

同為宜興人的毛士龍怒道。

“陳仁錫既然與侯國興換帖,自然少不了稱那客氏一聲幹娘。”

陜西耀州人宋師襄笑著說道。

然後練國事等人一陣哄笑。

“你們怎能憑空汙人清白,換帖是換帖,換帖又不是認客氏為母。”

周宗健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還咬著牙不認,既然敢認那客氏為母,就是痛痛快快承認,敢做不敢當,這就是你們江南之風?”

宋師襄笑道。

“你這是何意?”

蔣允儀忍無可忍,下意識地推了他一把喝道。

“怎麽想動手啊!”

旁邊練國事則推了他一把喝道。

蔣允儀猝不及防,再加上練國事用力稍微大點,一下子被推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在桌子上,立刻就是發出一聲慘叫。

“爾等北人欲欺南人否?”

毛士龍怒道。

緊接著他上前抓住練國事就是一拳。

原本還想去扶蔣允儀的練國事立刻怒火上竄,一把抓住其胸前,旁邊一個人抓住了他胳膊,緊接著又不知道誰推搡了一把,同時幾個原本置身事外的禦史趕緊上前,但這時候房內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哪個倒地慘叫一聲,隨即罵聲也混亂的響起……

“住手!”

外面一聲怒喝。

眾人瞬間停下,保持著原本動作看著走進門的幾個紅袍。

“一群禦史公堂群毆,成何體統?君子絕交,不出惡語,更何況毆鬥?老朽欲聯名上奏彈劾陳明卿,諸君欲從者可來。”

都察院左都禦史趙南星看了看依然扮演石像的李應升然後說道。

袁化中,夏之令等人立刻撇下周宗健等人,迅速出門站在了趙南星後面,而且不只是趙南星,和他一起的還有右都禦史曹於汴,左副都禦史孫鼎相等都察院目前絕大多數都禦史,不過全都是北方人。這幾年因為九千歲終究還是傾向於北方人,都察院幾個都禦史多數都換成北方的,但這些人也是東林黨,事實上東林黨內部控制權正在逐漸轉入北方人手中。

甚至他們比南方人沖的更猛。

原因很簡單。

大明經濟掌控在南方士紳手中,北方所需商品大量來自南方,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明就是南方輸血北方,運河上源源不絕的物資皆是從南向北,而從北向南的卻多數都是空船。

最多也就是運些棉花。

但這些棉花又得在南方變成布匹運回來。

那麽那些北方士紳裏面,誰會成為這個由南向北的輸血的獲利者呢?

自然是和南方士紳關系最好的,能夠在需要時候為南方士紳沖鋒的,所以天啟朝那些與九千歲惡鬥的東林黨,北方人的比例極高,後世文人們會把他們美化為正義之士,但誰都明白他們肯定不是為了正義。說白了這些人就像美國元老院那些資本家支持的家夥一樣,都是南方士紳們養的狗,李三才為什麽幾十年聚斂相當於萬歷內庫一半的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