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公然拉攏(第2/2頁)

韓道昌老血沒有直接噴出來,已經算是好涵養了,硬生生的將頭轉開。

韓謙只是一笑。

當世是有忤逆論罪一說,但講究的是子不逆父。

比如說他父親喝斥他閉嘴,他還嘮叨不休,就可以家法行事;再比如說他祖父勒令他閉嘴,他還嘮叨不休,他父親再不加以喝斥,也是一種忤逆。

而此時老爺子捂住胸口,就不知道他是強憋住咳嗽難受,還是被他氣得心口絞痛了,反正韓謙打定主意,只要老爺子出聲喝斥,他大不了直接低頭認錯。

“你們都少說幾句,吵吵嚷嚷,讓下人看在眼底,成什麽體統?”韓文煥長舒了一口氣,俯身拿起身前的痰盂吐了一口痰,胸口的才稍稍平復些,制止其他人再與韓謙針鋒相對的糾纏下去,盯著三子韓道勛,問道,“這麽說,你是拿定主意了?”

韓道勛神色黯淡的看向廊前的一池清碧,面對老父的這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是拿定主意了,但顯然又不是父兄所認定的那種拿定主意。

範錫程、韓老山站在園子外,但韓謙說話就沒有想避開下面人,他們將園子裏的爭吵聽得清清楚楚,也看到周邊大老爺宅子裏的家兵扈衛眼神裏皆陰晴不定,也是汗然難安。

韓謙協助家主寫就疫水疏也罷,乃至編成《用間篇注疏》,在範錫程、韓老山都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甚至認為是家主借此事教導或者成就少主,畢竟範錫程、韓老山的見識層面還是有限。

而韓謙借山莊籌建石灰窯等事,範錫程、韓老山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在他們看來,燒石灰等事都是賤業,少主未來有遠大前程,不應該沾染這些賤事。

這背後有一層更深的心理因素,那就是他們見識過韓謙的頑劣不教,見識過韓謙的荒嬉放縱,見識過韓謙氣得家主雞飛狗跳,他們能接受韓謙的幡然悔悟,能接受韓謙的浪子回頭,但這注定了,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將韓謙擺到多高的位置上。

這也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韓謙下令射殺牛二蛋時,韓老山、範錫程心裏甚至更傾向認為是少主頑劣難改,又在胡鬧;而韓謙真正的意圖,絕大時候都是瞞過他們的,秘曹左司的籌建也沒有讓他們參與其中。

他們迄今甚至都不明白,家主怎麽就突然外放敘州任刺史。

剛才看到韓鈞身邊三名被打殘的家兵站在過道的盡頭,範錫程、韓老山還擔心少主今天這一關難渡,怎麽都沒有想到少主火力全開時,不要說韓鈞、韓端了,就連平時威勢難逆的大老爺、二老爺,竟然也被少主刺得滿手是血,還拿少主沒轍。

這還是他們平時熟悉的少主嗎?

難不成林海崢前幾天說從屯營軍府新募的四名人手,稍有懈怠,就被少主下令亂刀砍死,真沒有半點虛誇?

還有少主手裏那面的腰牌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少主此時真的已經是三皇子賴以信任的嫡系親信了?

他們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少主,怎麽就完全沒有覺察到這事?

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麽?

而趙闊若有所思的盯著鞋尖,這時候又驀然聽到韓謙在園子裏說話:

“大伯今日請我與父親上岸,準備的宴席定是豐盛,小侄我很是期待啊!”

聽到韓謙這話,趙闊都禁不住啞然而笑,似乎不難想象韓道銘、韓道昌等人的臉色這一刻會難看成什麽。

片刻後,就見眾人簇擁著老家主走出家園,韓謙仿佛鬥得大贏的小公雞一般,顧盼四望,說不出的自得,眼神朝狗驢三名被打殘的家兵望過來,還裝癡賣傻的問韓鈞:“大哥,這三個惡奴以下犯上,讓我著人打斷手臂,你怎麽還將他們留在身邊?大哥,就不怕他們心懷怨恨,有朝一日做出賣主求榮、不利韓家的事情來?”

見韓謙三番數次朝自己挑釁,韓鈞心口叫一口惡氣堵住,真真切切是氣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