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會合

過了兩日李知誥也率十數扈衛趕到荊子口來,跟韓謙會合。

“我見過防禦使杜崇韜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麽吭聲,但其他人七嘴八舌,說了種種理由,皆是不同意龍雀軍出守鄧西三縣,希望我等在大洪山西麓紮營!”

李知誥走進經韓謙使人稍加整飭的寨院,看寨院乃是將鎮埠之中一座相對完好的坊院圈圍起來,用木柵墻將殘缺的坊墻缺口堵上,外側也造了諸多拒馬、鹿角,防止有大股兵馬快速進逼寨院,龍雀軍兵馬也能有一個初步進駐的地方。

李知誥將積滿雪的大氅及馬鞭等都交給扈衛,大馬關刀的坐到燒著柴炭的火盆跟前,說起他獨自進襄州城見杜崇韜的結果,說道。

“說辭無非是漢水以北,擔心殿下有遇敵之險,襄州擔當不起責任來……”

“杜崇韜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別人所說的話,也應該是他的態度。”韓謙盯著石盆裏的柴炭熊熊燃燒,慢條斯理地說道。

“且不管杜崇韜是怎樣的心態,但要是我們真的同意龍雀軍在大洪山西麓紮營,這個位置位於漢水的東岸,位於襄州城的東南方向、棗陽的南面,實際是位於整個鄧襄防線的最南部,再往南就是郢州,”李知誥看到韓謙的書案有鄧襄地形圖,將地形圖鋪展開來,指出杜崇韜希望他們的駐營地點,說道,“杜崇韜實際上是想將龍雀軍作為這次西翼集結兵馬的後軍使用,也許壓根就不覺得龍雀軍能有什麽戰鬥力,也許有其他的因素在作怪!”

李知誥恨恨的以拳錘掌,他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安排的,但目前在襄州,他只能來找韓謙商議此事。

“是啊,這麽一來,跟我們所想的差異就太大了。”韓謙蹙著眉頭說道,也覺得頗為棘手。

天佑帝還是清醒的,並沒有因為三皇子楊元溥是其血脈親子,就直接任命其節制西翼諸路兵馬的主帥,僅僅是加以西北面行營招討副使,行營招討使還是由經驗老練、戰功卓越的鄧襄防禦使杜崇韜擔任。

所以說龍雀軍到襄州後,還是要統一受杜崇韜的節制。

即便是如此,韓謙出金陵時,與信昌侯李普、李知誥他們商議,也希望龍雀軍到襄州後,三皇子能盡可能爭到某一方向上的指揮權,絕不能縮到整條防線的最底部充當後軍。

除了軍功以及三皇子楊元溥個人聲望上的考慮外,龍雀軍也需要經歷鐵與血的錘煉,才能真正成為強軍。

就影響力而言,龍雀軍是弱旅還是強軍,將會直接左右旁人對他們這些人的態度。

“你主意多,有什麽好辦法?”

李知誥搓著手,將手虛架火盆上烤著,讓凍僵的雙手緩和過來,這麽冷的天趕路,又累又冷,真不好受,盯著韓謙問道。

“第一部兵馬已經進入漢水,再有幾天就能抵達襄州了,但三皇子過來少說還要拖後半個月,要是第一部兵馬就照杜崇韜的安排,先駐紮在大洪山西麓,很多計劃都無法實施。”

他們最初所商議的計劃,第一部兵馬進入襄州後,就由韓謙輔助李知誥率領著沿丹江谷道往西北方向挺進,成為遏制梁國關中兵馬南出的前鋒戰部。

李知誥從懷裏掏出凍得堅硬的麥餅,撕下一小塊,很艱苦的嚼著,回頭看田城站在一旁,說道:“幫我燒一碗熱湯過來。”

李知誥乃龍雀軍第一都虞候,名義上地位僅次於副統軍陳德、長史沈漾以及監軍使郭榮,但信昌侯李普不在軍中,實際上以他的地位最高,他此時也知道田城乃是韓謙所安排的左司兵房主事,但請田城幫著端一碗熱湯過來,卻也不是輕視,有時候更是一種親近的表示。

韓謙看李知誥嚼幹麥餅都直皺眉頭,笑著說道:“我們過來有兩天了,雖然安排不了什麽山珍海味,但熱湯面還是能供應上的——都虞候稍安勿躁。”

“我真是餓慌了。”李知誥搓手說道。

韓謙示意田城也坐過來說事,雜活安排其他人去幹,沉吟片晌,跟李知誥說道:“我們其實可以不用管杜崇韜到底怎麽想。”

“西翼兵馬糧草都集結於襄州,受杜崇韜的控制,我們要是不聽其命令,擅自北上,他們必然會切斷糧草供應,迫使我們退回去,或者你能解決這些問題?”李知誥說到這裏,卻更期待的盯著韓謙看。

李知誥早年就隨父執輩征戰江淮,自然知道身為統兵將領,有時候是可以稍稍放肆一些的,更何況龍雀軍的主將是三皇子楊元溥,在杜崇韜面前更可以放肆一些。

龍雀軍不聽從杜崇韜的命令,擅自行動,自然也要承擔因此產生的一切後果,但杜崇韜還敢對三皇子楊元溥軍法行事不成?

然而最關鍵的問題,還在於補給。

龍雀軍擅自北上,杜崇韜不能派人將三皇子楊元溥捉起來,但可以掐斷糧草供給,迫使他們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