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船幫之用

田城、趙無忌開始還以為韓謙偶遇旅人,但聽到韓謙跟朱裕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才眼尖看清楚朱裕與韓元齊的臉,當真是嚇了一大跳。

田城、趙無忌應付走文瑞臨,便過來尋韓謙、奚荏,就是擔心他們會遇到附近出沒的水賊,但怎麽都沒有想到會遇到淅川血戰的大敵梁雍王朱裕與梁國禁軍大將韓元齊。

田城、趙無忌下意識就要拔刀摘弓,韓謙伸手將他們按住,催促他們往回走,他們一邊警惕的盯著兩邊的山林,一邊不甘心的往南岸走去,但他們心底更多是難以想象的震驚,忍不住問韓謙:“大人,賊王怎麽會在這裏?”

韓謙苦笑道:“他料定我經過龜山,會登龜山一攬江漢勝景,便在這裏等我——回去後,你們不得對任何人提起這事,便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田城、趙無忌更是震驚,透過樹木的間隙,猶能看到梁雍王一臉的惋惜,他們更是難以相信韓謙竟然會拒絕梁雍王的招攬。

要知道梁雍王即便不是嫡出,但在崇尚實力的田城等人眼裏,也差不多已是梁國新帝的不二人選,而這次的戰事也無情的證明梁國在整合關中兵馬之前,實力就已經是淩駕於大楚之上的。

雍王朱裕以萬金之軀,竟然不惜涉險在龜山相候。

與梁雍王這樣的誠意相比,韓謙為大楚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卻受到這樣的冷落,田城、趙無忌這一刻都想揪住韓謙的胳膊,跑回到梁雍王朱裕跟前納頭而跪。

這才是明主!

看到韓謙兩名屬下出現,韓元齊著實嚇了一跳,但看到韓謙並無意留難他們,而是催促兩名屬下快走,一方面有些欽佩韓謙的氣度,一方面又有些哭笑不得,怎麽都沒有想到,韓謙都如此不受楚帝的待見,面對殿下如此誠意十足的招攬,竟然都不帶考慮一下,逃也似的扭頭跑了?

“殿下行蹤已露,楚地變得異常兇險,我們還是早早回汴吧?”韓元齊說道。

“韓謙不會暴露我的行蹤,那對他沒有什麽好處,”朱裕淡然說道,只是猶為惋惜的看向已經是杳無蹤跡的山林,沒想到韓謙竟然考慮都沒有考慮,就直接掉頭走了,苦笑著問韓元齊,“你說楊元溥那小兒,連自身都難保,能有什麽,竟然叫韓謙更看好他?”

“興許是殿下這次與他見面太倉促了,韓謙即便有待價而沽的心思,也不會此時就隨我們北上。”韓元齊說道。

“但願如你所說吧,”朱裕說道,“你說韓謙離開時,神神叨叨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還真有神鬼莫測、預知天機之能?”

“或許是旁觀者更清。”韓元齊低頭說道。

朱裕微微一嘆,很快,暗藏侍衛的帆船往龜山北崖這邊靠過來,他與韓元齊登船繞到龜山南岸,發現韓謙已經乘船掛帆駛出十裏開外了。

……

……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相比起杜七七的歌喉,韓謙斷斷續續吹出拉鋸似的塤音,叫奚荏直覺這是一種折磨,恨不得一腳將韓謙從船頭踹到江裏去,沒有半點謀臣風雅,實在不知道梁雍王朱裕到底看上韓謙哪點,竟然說出“畢身以友事之”的肉麻話來。

田城、趙無忌他們躲到另兩艘烏蓬船上去,精通音律的杜益君則半蹲旁邊,小心翼翼的指點韓謙吹奏陶塤的要點。

杜父被問斬前,擔任郢州醫官,於儒學有也極深的造詣,可以說是真正的詩書傳家,杜氏兄妹除了自幼飽讀詩書外,也隨父學醫術、音律。

雖然被貶入苦役營僅一個月,就被韓謙贖回來,但對於性情相對柔弱的杜益君而言,苦役營一個月的生涯仿佛已成他這生都無比揭去陰影,伺侍韓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會受到重罰。

韓謙將陶塤吹得跟狗屎似的,杜益君還是陪著笑贊好。

“前面就是池州城了,我們是不是就繞過去?”這時候另一艘烏篷船靠過來,田城蹲在船頭,跟韓謙問道。

進入長江順流而下,每遇大邑州城,韓謙要停過去住一兩天,但池城刺史乃韓家大老爺韓道銘,彼此早就撕破臉,田城覺得韓謙不會想著在池州城停靠。

“走吧,走吧。”韓謙揮手說道,他也沒有心思到池州找不愉快去。

“可能是楊爺、馮爺他們的船從後面趕上來了!”趙無忌站在田城的身後,手裏將銅望鏡拉到最長,往身後眺望去。

韓謙站起來,裸眼往後方看去,只能水天之間有數點模糊的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