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陷城(第2/3頁)

剛剛攻下城池,城內還一片混亂,韓謙與張平、李沖等人登上武陵城南面還算完整的城墻主持搜城之事。

眺望四周,城下雙方將卒的殘骸還剛剛著手派人清理收殮,到處都是雙方用旋風炮轟砸出來的泥丸石彈,除了南城稍為完整外,其他三面的城墻都崩塌出一截截缺口,在一個月的攻防戰中被摧毀得面目全非。

城內的屋舍被旋風炮砸毀一部分,但更多毀於敵我雙方有意點燃的大火。

一具具燒得焦黑的屍骸,成千上萬被燒毀家宅、無地棲身的難民,或麻木或痛心疾首的遊離在街巷,等候入城將卒的審查,防止有叛軍隱藏在他們之中。

數裏外的沅江,有好些被摧毀的戰艦沉入江中,偶爾還能看到船桅伸出江面,任由江流的沖擊。

正面強攻武陵城,李知誥、番營以及降將張瀚所部傷亡兩千四五百人,這樣傷亡已經可以說是慘重,但沅江之上攔截戰,傷亡則更要慘烈。

馬寅父子也知道武陵城斷不容有失,看到上萬鄉兵集結於青雲山、草堰嶺踟躕不敢前攻,他們一方面派使者過去催促,更主要還是調用他們嫡系的潭州水營精銳,試圖強行打通沅江水道,往武陵城增援兵及物資。

雖然楊澗率樓船軍主力頻頻進入洞庭湖作戰,以牽制潭州水營主力,但範祥所部及敘州水營在沅江之上,還承受極重的攔截重任,沅江之上幾乎每天都要爆發大大小小的水面戰鬥。

敘州水營十二艘大型風帆戰艦以及其他中小型排槳戰船在一個月的殂擊戰中損失近三分之二,一千八百名水營將卒及艄工的傷亡也近半,比陸地幾個方向的戰損都要慘烈。

韓謙沉默著看著一切,即便他心裏極清楚,這是平復亂局必要的犧牲,但相比以往的鐵石心腸,此時的他卻難以抑制內心有一絲惻隱心緒浮現,暗感這或許是將主將責任推卸給鄭暉、李知誥他們的弊端吧?

要是身為對戰場全局負責的主將,任何的惻隱之心也是奢侈而多余的啊。

這一刻,韓謙更能體會父親從金陵出發赴任敘州刺史前夕說的那樁舊事,對其影響為何會是那樣的深刻,但可惜在未來十年,韓謙還是看不到中原有消彌戰事的可能。

面對天下零亂至斯,韓謙實在不清楚父親內心深處又是怎樣的一番感受。

“城裏都初步清肅過一遍,諸多俘兵降吏要怎麽處置,還請大人示下。”田城在十數護衛的簇擁下朝南城墻走過來,跟韓謙稟告道。

鄭暉、李知誥他們要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其他方向用兵,武陵城內便是韓謙為首處置一切事宜。

“文瑞臨戰前就在武陵城裏,有沒有將他搜查出來?”韓謙問道。

“搜城時有過吩咐,目前還沒有發現,但武陵縣的降吏都集中關押在縣衙後宅,文瑞臨或許混雜在那些人裏去,大人要不要去看一看?”田城說道。

對叛軍在武陵城內的主要將吏,田城他們在攻城時都拿望鏡確認過,但城裏投降的俘兵及武陵縣降吏,加起來有一千七八百人,目前都驅趕到臨時設立的戰俘營關押起來,還沒有時間作進一步的梳理。

而目前對城內也只是進行過初步的搜查,還是可能會有一些叛軍將吏喬裝打扮隱藏在普通民戶家裏。

韓謙笑著問張平:“張大人要不要一起去縣衙?”

張平也要遷入城裏署理公務,到時候要在縣衙附近選一棟完整的宅院臨時居住,這會兒自然是跟著韓謙往縣衙方向走去。

剛走進縣衙,便聽到後宅傳來喧嘩聲,韓謙走過去,看到一群將卒要沖入後宅,但被怒氣沖沖的趙庭兒、姚惜水帶著人奮力攔住。

“怎麽回事?”韓謙黑著臉走過來,盯著堵在後宅院門外酒氣醺人、兵服當胸繡有“武陵”二字的三四十名兵卒問道。

龍雀軍、樓船軍以及番營,在鄭暉、李知誥的率領下,分別往江安縣、漢壽縣而去,主要除了傷病將卒外,主要就是武陵軍的將卒留守武陵城裏。

“我想過來挑些合用的人手,正趕著這些喝醉酒的家夥要沖進來搶走關押在這裏的女眷!”趙庭兒心臟“砰砰”亂跳,站在韓謙身後小聲地說道。

“都拖出去,每人抽十鞭子醒醒酒,”韓謙跟身後的田城說道,“再全城通告我的命令,從這一刻時,擅離職守者、違禁飲酒者皆嚴懲不貸,而敢強搶民女、民婦者斬無赦!敢沖擊戰俘營、縣獄等衙司者,斬無赦!”

武陵軍為應付不斷擴大的戰事,不斷從敘州、從沅江中上遊的羈縻州縣招募新的兵卒進來,魚龍混雜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而短時間內又都專注於戰陣的操練,又因為在不斷的整編之中,武陵軍在軍紀方面還沒有暴露出多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