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弑(第2/3頁)

新帝勒令宗室公侯及皇子皇孫、公主妃嬪皆各自回家進行齋戒,六部九寺等院司大臣則集體到衙署官邸住宿齋戒,禁止歸家。

而沒有正式官缺的散閑官員,則齊集於午潮門齋戒,文武官員不準作樂,禁止喪服嫁娶,軍民皆要摘冠纓、服素縞,不準屠宰、不準祈祭。

除秋陽宮六百七十二名宮侍殉葬之外,新帝特許內侍省監、少監、內常侍等內朝大宦十七人自盡隨葬,永世服侍高祖左右……

……

……

大梁皇城裏所發生的一切,對守在汴京南城門下的普通將卒而言,遙遠得就仿佛是另外一個國度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雍王為何會突然率兵進京,如此迫不及待的逼陛下禪讓皇位,又沒有人知道禪位才二十天的太上皇,怎麽就在秋陽宮突然暴病駕崩了。

即便宮裏那些殉葬的內侍、宦臣,到底有幾個人是真想追隨太上皇於地下、永侍左右,南城門下的普通將卒也難以分辨。

臨近午時,又聽聞吏部尚書、宗正卿、右神武將軍、頌國公這樣的朝廷大臣重將以及周太妃、楊太妃這幾個陪伴太上皇晚年的妃嬪,也都紛紛上書新帝要求隨葬余山皇陵,永世服侍太上皇左右。

“還真是奇怪了,苟爺你說人活得好好的,怎麽都尋死覓活的都要追隨太上皇而去?”一個尖嘴猴腮的兵卒,歪歪斜斜的抱著一杆白蠟木槍靠著城墻根,跟今日帶領他們當值的小校,探討道。

小校年紀要大一些,也就三十五六歲,沒有理會那猴腮兵卒的話,聽著馬蹄聲漸近,遠遠看到數騎快馬揚鞭馳來,揚起漫天飛塵,被寒風吹卷,滿天都灰蒙蒙一片。

數名騎士皆穿黑甲,為首者寸許長的短發,黑色鎧甲內所穿乃是出家人的衲衣,怪模怪樣。

看到對方馳至城門前才陡然收住韁繩,馬鼻子噴著熱氣,差點就要噴到南城門小校的臉上。

“下來,下來!”守城小校也沒有好脾氣,按住腰間的刀柄,大聲喝斥道。

看到守城將卒圍過來阻攔,勒令他們接受盤問,為首者才從懷裏掏出一面銅符,上書“承天”二字,城門小校臉色微微一變,趕忙示意身後將卒讓開一條通道,讓來人以最快的速度進城去。

“他們是誰,如此橫沖直撞?”那個尖嘴小卒盯著數騎馳入城裏,非但不放緩速度,反倒快馬揚鞭在禦街之上橫沖直撞,不悅的嘀咕道。

“這幾位爺都是承天司的,可不是我們能招惹得起的。”小校瞪了那個多舌的小卒一眼,令他不要胡說八道。

其他將卒皆是一驚,再看那數騎快馬,眼睛裏多多少少有些敬畏之色。

新帝登基之後,朝廷將臣暫時都沒有挪動位置,各安其職,玄甲都也只是接管皇城及東陽門、正陽門的防務,但最關鍵的一道聖旨,便是下令設立承天司都尉府,使項城侯荊振統之,除掌直駕侍衛,還特令在大理寺、禦史台、刑部之外,承天司專司詔獄之事,還許擁有巡察緝捕、斥候軍情之權。

也就是說,以後但凡是新帝下旨要捉拿的案犯,皆由承天司處置,承天司也直接向新帝負責。

“為首那個,是承天司的大档頭,綽號叫和尚的沈鵬吧?”有些兵卒信息靈通,交換消息說道。

“他們像是從許州方向趕回來,”那個尖嘴兵卒卻還是不甚安分,看著承天司的探馬直接奔皇城方向而去,抱著精鐵長矛的白蠟木杆子,雙手攏在袖中,靠近小校,說道,“苟爺,聽說咱大梁南面已經亂作一團了吧?”

“非要將你這張臭嘴縫起來,你才知道閉嘴?”小校不悅的喝斥道。

韓元齊殺其叔韓建欲霸蔡州,博王朱珪與樞密副使馮廷鍔奉旨率八萬禁軍南下,當時汴京就剩下不到兩萬守軍。

朱裕率玄甲都精騎晝夜兼程,奔至汴京城下,項城侯荊振率府衛、承天司秘卒八百余精銳突襲仙津橋,從城內為玄甲都精騎進城打開通道。

當時朝廷裏絕大多數的大臣以及守軍甚至都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什麽狀況。

雖然有一部分守軍,接到敕令進行抵抗,但是迅速被玄甲騎精銳殘酷無情的擊潰。

也有相當多的守軍,懾於朱裕往日的赫赫戰功,同時也是不滿皇上在張後逝世後的性情暴虐、誅殺忠良,選擇歸附新帝。

南城門值守的這些將卒,便是歸附新帝的舊禁軍將卒。

他們守禦出入汴京最為主要的南城門,眼裏所見、耳中聽聞的消息,卻是要比城裏的普通小吏都要豐富及時,也很清楚新帝雖然占據汴京城登基了,但不代表帝位就已經坐穩了。

一方面是博王朱珪得知新帝突襲汴梁的消息,與樞密副使馮廷鍔率八萬禁軍還在前往進攻蔡州的途中,當即便放棄既定的目標,率八萬精銳往東占據陳州,此時也已經傳檄天下,聲討新帝囚父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