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山川(第2/4頁)

雖說敘州鑄鐵甲於天下,但一艘兩丈余長的鐵骨船,雖然僅是龍骨及肋板用精鐵鑄造,但耗鐵量不低。

何況還要鑄造成形,耗費人力極大。

一艘兩丈余長的鐵骨船,靡費不低。

見韓謙不惜叫季希堯用這樣的鐵骨船在破礁這事上進行不斷的試錯,郭榮真是能感受到韓謙想要進一步拓寬朗溪與黔陽水陸交通的決心,這也代表著韓謙經營敘州的決心。

看韓謙沒有穿官袍,與妾夫人趙庭兒的服飾也相當普通,想必是將每一枚銅子都用在敘州的經營之上,也不知道他純粹是想將敘州照他父子二人的意願進行打造,又或者內心更深處藏著異於常人的野心?

韓謙親自爬到江灘上,看船體及撞角的破損情況,暗感修復的價值都不大,這艘鐵骨船或許只能就地拆解,將有用的鐵料運到鑄鐵場回爐重鑄。

即便極看不起眼來的礁石,動不動就成百上千噸重,用船去撞碎,得多堅固的船才能將礁石撞碎而自身絲毫無損?

即便韓謙心裏知道這些都是笨辦法,但渠水連接朗溪、渠陽兩縣,寬逾百米的航道卻被這些暗礁限制住,太過可惜,也將直接限制這兩縣的開發。

不管多艱難,為進一步拓寬朗溪到黔陽的交通,韓謙還是要季希堯,想辦法將渠水主航道之中那些容易清除的暗礁盡可能都用種種手段清理掉,將那些在主航道上暫時沒法清理的暗礁則用露出水面的鑄鐵件標識出來。

要不然的話,即便這條航道勉強能通行百石船,但動不動就被暗礁撞沉,不知道多少人溺死淹死,利用這條航道的代價也太大了。

韓謙又與季希堯討論進一步拓寬朗溪道,季希堯直叫苦,說左側多為巖坡,開鑿太難,前期還是應該集中力量,修築朗溪到渠陽南僚寨的驛道。

朗溪到渠陽南僚寨,四十余裏地沒有現成的驛道,僅有山間騾馬踩踏出來的山道小徑,極為險峻。

此外南面的番寨反抗情緒比較嚴重,季希堯強烈建議韓謙從朗溪往南到渠陽,一定要從朗溪縣多帶些兵馬隨行護衛。

“從朗溪到南僚寨,渠水兩岸多深峽,航行條件應該會好一些吧?”韓謙問道。

“論理來說,是如此,但還沒有去仔細勘測這段航道,也有暗礁藏在水面下。”季希堯說道。

他不主張韓謙現在就冒險乘船去南僚寨,二月初趙無忌帶著大批人馬去南僚寨時,以及第二批西遷的婦孺,其中有百余戶人家安置到渠陽定居,也都是走陸路。

除了流急灘險之外,渠水中上遊上百家番寨都是未經歸化過的生番,現在要求這些番民交納稅賦、接受統治,還要將一部分番民從特別偏僻的深山遠嶺裏遷出來,到河谷、溪谷邊修築河堤、村寨、開墾田地,不可能完全沒有抵制。

受父親的影響,韓謙心境改變極多,但不意味著他就有婦人之仁,他知道取舍、知道權衡利弊,也知道天地之間沒有十全十美之法。

即便此時不得不流些血,但只要能將合籍歸化等事徹底的進行下去,才能真正的將分裂對立的隱患消彌掉。

所以韓謙也是要求趙無忌到渠陽後,該用武力進行彈壓,就不要心慈手軟。

前期這麽搞,流血沖突也就難以徹底避免。

趙無忌進駐南僚寨的時間尚短,對渠水兩岸的山嶺控制有限,韓謙心想他們坐船逆行,倘若遇到襲擊的話,是要比走陸路更加兇險,畢竟沒有辦法將水營最強大的戰船,從黔陽調過來。

韓謙想了想,也只是答應季希堯等他們明天到朗溪城跟高寶等人會合後,看情形再說,當下要季希堯收拾收拾,隨他進入新店鄉巡檢司宿夜,又介紹郭榮與他認識。

季希堯在金陵時,僅僅是作為饑民編入桃塢集無足輕重的一名兵戶。

因為他與父親季福會造船、行船,在韓道勛出仕敘州時,被韓謙挑選出來隨行,轉眼間都快過去五年時間了。

過去五年,季希堯參與並主持造船場、織造院、煤鐵礦場、鑄鐵場以及敘州大量工造的建設;陳濟堂還是在削藩戰事前期,才隨韓謙到敘州的。

季希堯的父親季福年紀大了,這兩年在宅子裏享起清福,鄭通他決意留在金陵不回敘州,韓謙便用季希堯頂替鄭通主持工造諸事。

敘州在大楚諸州序列裏,算於下州,諸曹參軍事僅有從八品的品秩,但這又有什麽緊要的?

此時的季希堯面對郭榮,也完全沒有絲毫拘謹的地方,拱手行過禮,坐在一塊礁石上將靴子、褲腿上的汙泥洗幹凈,才隨韓謙爬上岸,往新店鄉巡檢司院走去。

今日剛巧有鄉民獵得一頭麋鹿,拉到鄉巡檢司這邊來售賣,初夏天氣漸漸炎熱起來,鹿肉不腌制或用煙火薰烤,無法長期保存,運到驛道邊來買肉價也是極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