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深夜出兵

韓鈞怎麽都沒有想到平日親熱無比的叔父,會因為憂懼他與太後的醜事敗露後會殃及於己,而竟然建議要廢掉他。

然而見父親竟然沒有斥責二叔此言荒謬,反倒沉默坐在那裏,韓鈞心思慌亂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父親,孩兒實不知這一切都是呂輕俠的陰謀,太後有所命,孩兒不敢不從啊——”

“太後有所命?太後還能命令你脫光衣甲爬她床上去?”韓道銘氣得渾身顫抖的喝斥道,恨不得將韓鈞一腳踹翻在地,親手操刀將他那惹事的禍根給割下來喂狗。

要不是今天這個蓋子被韓謙直接捅開來,他都不知道他韓家老小幾百口人的脖子上面,一直都懸著一把隨時會斬落下來的利刃呢。

韓端看了陳致庸一眼,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先坐在一旁不作聲為好。

他當然知道他父親建議還是有些漏洞的,最好的說辭則是暗中聲稱韓鈞從小習武或者做別的事情時傷了下身、留下不能行人事的隱疾,不動聲色的將這事傳到陛下耳朵裏,這樣就不怕呂輕俠、李知誥日後還能拿這事相要挾。

這時候院子外傳來一陣動靜,聽著像似有成百上千的甲卒從附近的軍營開拔,往北面方向趕去。

韓道銘有些疑惑的站起來,他們不知道這時候棠邑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猝然調動大軍絕對不是什麽小事情。

他們所在的院子,作為縣衙的後宅一部分,有獨立的門庭通往外面的街道。

韓謙帶著人走掉,院子裏就剩下隨同渡江過來的韓府家仆扈衛。

韓道銘等人推門走出院子,站在巷道上往北看去,能看到裏許外的北城門城頭有無數支火把點燃起來,照亮城門內側的黑壓壓一片,皆是披堅執銳的兵卒。

有十數騎兵來回奔跑,似正清點人數,很快就看到北城門緩緩的打開來。

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帶著十數扈隨往北城門趕過去,在接近北城門校場時被攔截住。

馮繚看到他們的身影,派人通知外圍的崗哨放他們過去。

韓道銘這才看到庶長子韓成蒙竟然就在棠邑,還跟馮繚站在一起,驚訝地問道:“成蒙,你怎麽在棠邑?”

“成蒙見過父親、二叔,”韓成蒙給父親韓道銘、叔伯韓道昌他們見禮,說道,“孩兒午後剛押運一批糧草趕到青浦口,聽說父親你們今天也渡江到棠邑來,好不容易等到青浦口的糧秣物資清點完才能脫身趕過來。孩兒也才進城沒有一會兒,韓謙剛才召孩兒過來詢問糧秣之事,孩兒還想著等韓謙領兵出城後再去見父親……”

說起來還是削藩戰事之後幾年治理所打下的良好基礎,目前江淮征用糧秣、青壯民勇,湖南諸州大概是除京畿地區之外的配合程度最高的區域。

朝廷為了湊足給棠邑行營的開拔錢糧及其他物資,也是第一時間想著從先從湖南諸州征調。

聽到韓成蒙的回答,韓道銘點點頭,心想黃化等人到湖南任宣慰使還是起到作用的,他看到韓謙身穿鎧甲在諸將的簇擁下,已經進入北城門洞之中,中間隔著成百上千正準備魚貫出城的將卒,不方便他們直接走過去,便問馮繚道:“發生什麽事情,需要韓謙這時候率兵出城?”

“入夜時斥候趕回來稟報有三千多敵騎越過鱉子頂南下,明天之前滁州外圍集結的敵騎將增到七千人以上。此外,此前抵達巢州城的壽州軍,午後也有八千多步卒沿浮槎山南麓東進——侯爺與周憚等將判斷,敵軍這部分兵馬極可能會插到亭子山與五尖山之間,阻止右神武軍、水師殘部及滁州守軍往南突圍。侯爺決定親率兵馬增援亭子山,將敵軍東進南下的兵鋒遏制住,以防滁州守軍不敢突圍、有可能直接降敵……”韓道銘作為參政大臣,又是奉旨來勞軍的,馮繚自然沒有什麽好相瞞的,將連夜調動兵馬的計劃悉數相告。

亭子山範圍不大,但位於大刺山的西北側,緊挨著滁河北岸,地理位置卻極為重要,其往北距離滁州城及五尖山脈東南邊緣僅三十到四十裏不等,是滁州守軍及右神武軍及水師殘部南撤到長江北岸的跳板。

反過來說,亭子山除了是作控扼滁河北岸的要沖外,也是棠邑及大刺山防線往北延伸到滁州、挺進到五尖山脈之中的中轉地。

就目前的情況,要不要守滁州城,要不要將五尖山脈南段囊括到棠邑防線中來,韓謙還沒有辦法下最後的決心。

這跟韓謙敢不敢打硬仗沒有直接的關系,更主要還是看到兵馬整備的進展以及大楚朝廷形勢的變化。

要是朝堂意見能比較統一,韓謙此時手裏又有兩萬裝備精良的精銳戰卒可用,他就敢依賴長江,將防線的北翼放到滁州城,直接將包括滁州城、棠邑、大刺山在內,差不多約有百裏縱深的三角區域,都打造成遏制敵軍南窺長江的防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