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意圖(一)(第2/4頁)

溫博牽動韁繩,身下戰馬轉過身來,他朝西邊望過去。

浦陽河沿岸諸寨不是棠邑兵的目標,溫博不相信實力並沒有增強多少的棠邑兵會在這個冬季強攻滁州城,那棠邑兵這次異動的目標,實在就不難猜測了。

只是棠邑兵要怎麽進襲巢州?

要知道即便西線有相當一部兵馬,為應對左武衛軍的調整而轉往桐柏山東北麓的弋陽等縣加強防禦,但巢州全境在徐明珍次子徐嗣昭的主持下,除了有近三萬的精銳兵馬守禦巢州城及兩翼的寨壘外,北面腹地還有兩萬屯兵能很快組織起來,轉為守寨固城的戰卒。

更不要說壽州集結騎兵增援巢州,也僅需要兩三天時間而已。

沉吟良久,溫博蹙緊眉頭,跟文瑞臨說道:“棠邑兵的這次異動,絕不可能是為了在巢滁之間奪取一兩座城寨,也不可能奢想能奪下巢州城,我們要防備他們極可能會效仿陛下去年掠襲淮東的策略,從防線空隙間穿插過去,進入巢州北部大肆破襲我們內線的屯墾耕種……”

“棠邑兵真如此有種,就不怕被我們包餃子?”一名將校在溫博身邊頗為不屑的問道。

不管怎麽樣,在普通將校的心目裏,常備有八萬戰卒以及五萬多屯兵的壽州軍,單純以兵力計,實力要遠在江北諸部楚軍之上;僅僅是他們前兩年物資過緊缺,才不得不休戰,休養生息。

他們沒有進攻棠邑就算好的。

棠邑兵組織一兩次攻勢,進攻他們防線邊緣上的城寨,還能理解,但棠邑兵敢長距離穿插到他們的內線腹地去,不是找死嗎?

首先是巢湖以北的河流都凍結實了,棠邑的戰船沒有辦法經南淝水等巢湖上遊的溪流北進。

其次棠邑兵此時能抽調出來往他們內線腹地穿插的精銳兵力規模有限——兵馬規模足夠,受限補給,也不會隨意長距離穿插,直接正面攻城守寨便行。

有限的兵力,又沒有戰船隨時策應,進入巢州以西、以北的內線,卻會遭受到數倍精銳兵馬的圍追堵截,黔陽侯再膽大妄為,仗也不是這麽打吧?

去年陛下能進襲淮東,主要是依賴於寒冬臘月、溪河冰封,大梁騎兵快速機動的作戰能力,能快速進退,而楚信王楊元演在淮東卻又沒有多少騎兵能用於圍追攔截。

棠邑兵想要仿效陛下的策略,卻沒有絕對壓制壽州精銳騎兵的機動戰力,憑什麽仿效?

能為溫博倚重的部將,自然不是什麽蠢貨,也不是溫博說什麽,就聽信什麽,首先也是提出他自己的見解。

溫博卻沒有浪費時間急著跟手下的部將解釋什麽,當即跳下馬背,依著馬鞘擬寫一封軍令,交侍衛親兵騎快馬傳遞下去,要求諸防寨以最快的速度聽從他的命令,抽調精銳往西翼集結。

不管棠邑兵到底什麽意圖,既然已經確認他們在東翼的動作僅僅是佯動,那他就應該盡可能將精銳兵力從各防寨集結起來,往西翼傾斜,這也是有備無患。

十數道軍令傳遞出去,溫博也是先與文瑞臨在兩百多騎兵的簇擁下,趕去與在他們身後緊跟著從滁州城開撥過來的兩千步卒精銳會合,也不作休整,直接折往西南開拔。

由於棠邑在亭子山、浮槎山的兩翼都建有大寨,又有一部精銳持續在北面的五尖山南段峰嶺深處活動,使得壽州軍沒有辦法在五尖山西南麓與滁州上遊河道之間東西約三十裏延長、南北約二十裏縱深的開闊地帶立足。

滁州最西側的防寨,建在五尖山東南麓的余脈燕子山腳下。

溫博率兩千多步兵騎卒,馬不停蹄的趕到南北延長不過兩裏、高僅二三十丈的燕子山時,天色已黑。

今天應該是黔陽侯韓謙與揚州刺史王文謙之女大婚的日子,算著時辰他們二人應該快要拜堂行大禮進洞房了吧?

照道理來說,韓謙怎麽都不應該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搞太大的動作,但韓謙這個人何時又是能以常理去揣測的?

臨到亥時初刻,巢州主將徐嗣昭從巢州城派出的信使趕到燕子山,確認昨日入夜到今日午前,前後共有七路棠邑兵、每路六到八百人不等,從浮槎山兩翼,即巢湖東岸與五尖山東麓七八十裏的開闊地帶,從巢東防線穿插過去;此外還有兩路棠邑兵,是在昨日入夜後,用戰船直接運送到巢湖西北側,然後登岸,從巢州城東側穿插過去。

這數路棠邑兵將卒皆乘軍馬、戰馬,挺進速度極快,一路從東南往西北方向穿插,巢州倉促時也湊不出足夠多的馬步兵去攔截。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摸不清棠邑兵的意圖,甚至都不清楚這次是不是楚軍籌謀已久的一次大反攻,徐嗣昭及部將沒敢輕舉妄動。

而昨日入夜前後,正是棠邑在浦陽、亭山諸城兵馬出擊最為頻繁、活躍之時,從巢州過來的通道被封鎖住,斥候探馬通不過去,因此巢州方面也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將最新的信報傳到滁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