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密信

“……怎麽了,金陵有什麽新的異常?”

王珺坐在韓謙的對面,正幫韓謙整理文牘,看到韓謙翻開一封標有南內史府標識的急件,神色明顯愣怔了一下,忍不住好奇的探過頭來問道。

北線局勢暫緩,但能不能得到真正休養生息以及在最短時間內進行後續反攻關中的部署,一切都要看能不能在九月之前談成梁楚和議。

目前南線任何異常消息,都牽動著大家的敏感神經。

“哦,沒有什麽,長信太後對雷成、蔡宸已不再信任,懷疑他們居中傳話有所扭曲,勒令我親筆寫信解釋出兵進攻鰲山島一事呢,”韓謙將信報遞給對面的王珺說道,“她倒不怕我寫給她的親筆信,途中要是有什麽變故,落到別人手裏……”

目前洛陽是孵育出一批信鴿,但不要說信使攜帶書信千裏往返,也都隨時有可能會被敵軍潛伏進來的秘諜刺客截獲,飛鴿傳書帶來的不確定性更大。

目前他們的絕密信件,都是用特定的編制密碼書寫,傳送到目的地再行翻譯過來,這樣的話,信件中途被劫走或遺失,不至於擔心會泄漏機密。

韓謙要給清陽親筆寫信,還要趕在限定的時間,確保能通過信鴿傳送金陵,必然需要同時寫多封同樣的親筆信,途中遺失一兩封親筆信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親筆信要是用明文寫,不要說落到敵軍密諜手裏,落到普通農戶手裏,將消息傳開去,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專門啟用一套新的編制密碼。”王珺說道。

現在軍中所用的編制密碼,涉及到絕密文函的傳遞,絕不能泄漏出去,但要想避免掉韓謙與清陽信函往來之事有走漏的危險,只能專門啟用一套新編制密碼。

“僅僅就寫一封信,未免太浪費了吧。”韓謙苦惱地說道。

任何一套密碼的編制都極耗心血,目前軍中僅有兩套編制密碼備用。

“看來你以後要給這位深宮幽怨的太後多寫些信才是,最好多寫些詩詞慰藉一下她孤寂的心……”王珺笑著說道。

“那我這個犧牲就太大了啊,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征戰天下,還有輪到我犧牲色相的一天啊,”韓謙拍著腦門叫苦道,“但今天你如此辛苦幫我整理文牘,我也沒有其他功勛賞你,只能親自犧牲一下色相……”

見韓謙站起來要跨過矮幾來捉自己,王珺笑著躲開。

仲夏時節,洛陽城裏也炎熱起來,王珺坐著薄紗裙衫,躲閃間露出晶瑩似玉、白皙似雪的肌膚,生下文聰之後,身姿也較少女時更加豐腴誘人,姿容柔媚,韓謙就想將王珺先捉進寢殿犧牲一番色相後再來處理公務。

王珺臉紅心熱的推開韓謙,說道:“人家限定要在五日之內看到你的信,你得趕緊寫出來,我還要用幫你轉為密文,夜裏都未必能睡,你不要再瞎折騰我了,你去折騰趙庭兒吧——當然,你要是覺得有什麽話寫給楚宮裏的那位卻不是我能看的,要用別人轉成密信,那我倒也省事了……”

韓謙除了批閱諸將史的奏函外,正式的詔書函令都是左內史府擬寫後由他來裁定,不可能花費太多的心思親筆去寫密信。

他現在要給清陽寫親筆信,也是先寫明文,再由專人轉為密信,他再親筆謄寫一遍,算作親筆信,等傳到金陵之後,雷成才攜帶新的編制密碼交給清陽,由清陽自己去一個字一個字的比對翻譯。

想到突然間要用全新的密文,王珺夜間還真不得休息,他也停下嬉鬧,鋪開紙墨,將梁楚和議的必要性以及他以打促和的心思一一寫下,為減少王珺的工作量,又刪減一些,盡可能言簡意賅。

“這封信寫得太冷冰冰了,”王珺依偎在韓謙的懷裏,正色說道,“清陽乃神陵司遺屬,她與其兄王邕不得其父寵愛,又長年生存在同父異母的王弘冀的陰影之下,年少時就難免心意孤冷,而入宮與楊元溥這種薄情又心思多變猜忌多疑之人相伴數載——她今年才不過二十六歲,正值一個女子芳信韶花之年,卻高居最孤寂、最詭譎的位置之上,或許罕有人能不變得陰私狠辣。她此時有賴於你,但未嘗不是想著你多半相援的舊情,才想著看你親筆寫信解釋這一切。倘若是如此,你這封信寫得太清冷,多半會叫她倍感失望吧。”

韓謙想起他與清陽接觸不算太多、卻也不算太少的舊事,暗感王珺說的還是有些道理,又拿起信函重新修改起來……

大楚遵循前朝舊制,大理寺、禦史台皆設獄,以囚中樞諸院司犯罪之官吏,乃是中樞最高監獄,但三月初崇文殿議事之後,凡涉及與殘梁勾結及潛伏密諜案犯,皆由內侍府拘捕審訊,相當於是繼承延佑帝自設立縉雲司開起的先例。

內侍府獄,乃是原內侍省早前用來審訊關押宮裏犯事宦吏、宮女的班院,也曾經是韓道勛受刑前被關押的地方,常年透漏著一股血腥陰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