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是敵人(第2/2頁)

敢問漢王,這些事只是公事麽?沐英帶兵滅我國、奪我地,那是大事,但他辱殺我親人,此深仇大恨,我活一天就一天要找沐家血債血還!絕不罷休!

那烙鐵燙在先夫臉上,就像燙在我心頭上!我的心已經死了,只有恨。

那殘忍的笑聲每天每晚都在我心裏響起,我一定要聽見沐英哭喊、慘叫、求饒,他死了,我也要看他的兒孫們生不如死。我要讓他們嘗嘗那種滋味……”

段楊氏一邊拼命掙紮,一邊念叨著,後來已是口不擇言、說起了朱高煦聽不懂的白話。

她的臉漸漸扭曲了,變得非常可怕。她在掙紮的時候,繩子生生磨破了她的衣袖,白色的棉布上染上了一道道血痕。

這樣的瘋狂暴戾,朱高煦不覺得有任何語言能安撫她,只能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段楊氏喘息著,終於漸漸安靜下來了。她的仇恨怨氣已不見,只剩下冷冷的軀殼,仿佛是行屍走肉。

她的眼睛裏一片蒼白,沒有任何情感、沒有任何波動,仿佛死寂的深淵。

朱高煦沒有貿然評論她的事,只是沉默。

他心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數千年青史,不是只有某一族人才有血淚。

元朝時,漢人肯定比白民更慘!漢人是最賤的一等,比所有土人、甚至色目人的地位都低,和兩腳羊似的存在。大明朝恢復漢家統治之後,可能因為憤慨於那段經歷,起初對土司等各族確實非常強硬,也可能有報復之心。現在許多土人又開始憤恨大明人,仇殺不知何時能結束。

但是這些朱高煦沒有說出來,只有弱國寡民心態才成天說被元朝的反動封建統治者欺淩;如今已無必要,因為現在元朝統治者的殘余勢力正在草原上簌簌發抖。且無論蒙古人、白民很多都已是大明百姓。

沉默良久,段楊氏先開口道:“我不是漢王的仇敵。我們有共同的敵手,那便是沐家!”

朱高煦不想落人口實,馬上辯解道:“沐晟是大明朝廷封的西平侯,我是大明親王,怎會是仇敵?”

段楊氏冷冷道:“當年元朝梁王封在雲南,一心就想吞並大理,獨大雲南。漢王不想手握整個雲南之地?哼!”

“呃!”朱高煦無言以對,他發現段楊氏雖是一介婦人,懂得倒不少。

朱高煦當然想吞下雲南!將雲南變成他一個人的地盤,然後動員軍隊,擁兵自重……想多了,朝中太子黨會把他的算盤拿到父皇跟前,打得“啪啪啪”作響;父皇朱棣也會對朱高煦的用心非常猜忌。

此時朱高煦並沒有明目張膽起兵,正因如此,他才沒遭到大明朝廷的傾力打擊;當然,同時他也不能隨心妄為。就算他想擴充實力,也得遮遮掩掩,做得好看一點。

若要以吞並沐府的方式、來奪得雲南的控制權,這件事卻不能朱高煦來做!

段楊氏道:“現在我們勢微力弱,夠不上與漢王結盟?不過我有一條重要的消息,可以作為交易。”

“甚麽消息?”朱高煦頗有興趣地問道。

段楊氏道:“我告訴漢王,漢王就把我放了?”

朱高煦沉吟道:“得看什麽消息。”

段楊氏道:“建文皇帝的消息。”

朱高煦頓時露出驚詫之色,看著她怔了一會兒。

“漢王不信?”段楊氏問道。

朱高煦不置可否。

他並不是完全不信……建文帝最可能來的地方,真可能就是雲南!天下已是燕王系的天下,對建文帝來說四面都有危機,他出京後要躲藏,有熟人接應的地方才是首選。就像朱高煦前世出門打工,也是想先在陌生的城市聯系親朋好友,然後才過去,否則心裏會有很多不安全感。

父皇朱棣似乎也琢磨出來了這個可能,因此才把朱高煦、胡濙都一起派到了雲南,並明確地密令他們尋找建文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