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玉器鋪

杜二郎拿了東西,還未到下值的時辰,他就找個由頭離開了北鎮撫司衙署。他沒有回住所,而決定直接去玉器街、把東西交給那裏的人。

萬一事發,只要沒從他手裏找到這本卷宗,北鎮撫司衙署就沒有憑據;就算有李校尉等人的供詞,那也是空口無憑,坐實不了杜二郎盜竊庫房卷冊的罪!

這些想法,杜二郎都是從紀綱那裏學來的。在杜二郎眼裏,紀綱是個很厲害的人。

雖然指揮使心黑、又貪心,但做起事來很有章法,而且他還會吟詩!杜二郎親眼看見,有一次紀綱從詔獄出來、滿臉都是血,卻在那裏搖頭晃腦念著詩句,樣子十分怪異。

杜二郎當然也覺得漢王很厲害,只是沒追隨漢王兩天。剛認識漢王不久,杜二郎就被弄到錦衣衛來了。

他找了個地方先把身上的武服換下來,便七彎八繞地溜進了玉器街,確信沒有人跟過來。杜二郎在錦衣衛也幹過盯梢、窺探的活,大概還是知道弟兄們都是什麽路數。

斑駁的石灰墻壁上,有一些黑炭塗畫的東西。杜二郎經過那裏,便知道離那間鋪子不遠了。

墻上畫的究竟是啥?杜二郎一開始以為是水牛,因為江西很多水牛、長著角,但又覺得水牛比這個胖……留下圖畫的人、究竟想畫甚麽,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路過此地,一股熟悉的尿臭味兒從風中拂面而來。杜二郎猜測當初漢王選這地方,肯定是隨便找的;不然的話,親王應該是很講究的人。

杜二郎走到樓下,擡頭看了一眼,見二樓的鋪子還開著。他便沿著梯子走了上去,走到大門口,見裏面還有個顧客,正在和掌櫃說著話。掌櫃便是那個高壯的大漢,上次杜二郎見過的。

“客官,你先瞧瞧有無中意的玩意。”掌櫃漢子向門口看過來,招呼了一句。

那櫃台前的顧客也轉頭看了一眼,他是個高瘦的青壯漢子。杜二郎看著眼生,心道應該未曾蒙面。

杜二郎道:“好,您忙。”

杜二郎在鋪子裏轉悠了一圈之後,便忍不住猜測,那“顧客”也是漢王府的奸諜、或許與掌櫃大漢早就是認識的!

玉器街的路面不太幹凈,杜二郎步行過來,靴子上全是灰土。但那“顧客”的靴子卻比較幹凈,此人可能不是步行過來的……不過,馬車或者馬匹在哪裏?

外面的樓下有一條甬道,可以行車。杜二郎以前來玉器鋪,就是坐著馬車、從那甬道進的院子。而能走甬道的人,顯然不是一般的顧客。

杜二郎想到這裏,卻沒說出來。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一點好處。

就在這時,掌櫃對那顧客說道:“請客官到旁邊的書房坐會兒,咱們的好東西,可不會擺在外面的鋪子裏。俺招呼了那邊的小哥,便拿好玩意出來。”

“也好。”顧客答道。

二人便往裏面的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掌櫃出來了,看了杜二郎一眼,說道:“客官有何貴幹?”

杜二郎先摸出半塊玉,掌櫃點頭道:“上次就瞧過了。”

“借裏面的樓閣走廊一用?”杜二郎指著鋪子的後門,又轉頭看了一眼正門口。

得到準予,杜二郎便走出後門,在樓閣走廊上徑直脫了靴子,從裏面拿出一團皺巴巴的卷宗遞過去,小聲道:“北鎮撫司的東西,我冒死弄出來的,請兄台務必送到上頭的手裏。”

大漢接了過去,點頭道:“明白了,一定帶到!”

杜二郎抱拳道:“我不便久留,告辭!”

掌櫃的把卷宗揣進懷裏,送杜二郎到鋪子大門口,站在那裏。

……掌櫃大漢是陳大錘,他在這裏開張鋪子,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因為京師的事兒還沒辦好,王貴也沒來消息,他便逗留了如許久。

今天趙平來了,便是剛才那瘦高的顧客。陳大錘剛見到趙平,正好又見杜二郎也來了;於是陳大錘說了幾句廢話,便先接待了杜二郎。

果然杜二郎的事比較簡單,就送了本東西。

目送杜二郎離開了玉器鋪,陳大錘把鋪面大門徑直關了。然後他走進隔壁的書房,去見趙平。

“俺等的那個女道士,一直沒來。”陳大錘開門見山就說道。趙平是漢王府的親衛百戶,大家都是熟人,不用那麽繁瑣。

趙平點頭道:“咱們知道的,她恐怕來不了這裏啰。”

陳大錘聽罷愣了一下,說道:“王爺叮囑俺的事兒,就是接應那女道士。為何來不了?”

趙平道:“王貴告訴我,等了許久不見女道士出來,就找了宮裏的熟人、送了點禮,正好上門徐舊;王貴設法套出了一些消息。據說皇後身體不好,聖上專門給那道士在皇宮修了間道觀,要她呆在宮裏每天為皇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