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空了又沒空(第2/2頁)

抓人前後,紀綱啥都沒說。呂震也什麽也沒問,十分配合地在陰暗的詔獄裏坐著。

紀綱走到詔獄門口,這才吩咐道:“先別打他,等皇爺的意思。”

“是,紀將軍。”獄吏們忙應了。

走出詔獄,身邊的北鎮撫司旗總楊勇才嘀咕道:“咱們抓的那呂少卿,好像知道咱們要去。官帽官服都放在旁邊,真整齊啊,他在等著被抓?”

紀綱笑道:“你這小子果然挺見事,俺沒看錯你。知道為啥嗎?”

個子矮小的楊勇道:“敢情有人通風報信?”

紀綱搖頭道:“他猜出來的。”

楊勇一臉迷茫地點點頭。紀綱又道:“你資質不錯,書讀少了。多讀點書,以後就會懂。”

……京師的七月,“秋老虎”盤旋不走,天氣沒有下涼。入夜之後,熱氣依舊襲人。

東宮春和宮,太子朱高熾卻在簌簌發抖。他使勁抱著太子次妃郭氏,那身肉的顫栗,讓郭氏也感覺到了他的懼意。

郭氏輕輕拍著太子的後背,小聲安慰著他。

小產的事之後,朱高熾沒有專寵郭氏了,但每當遇到甚麽事、他仍然要來找郭氏。

朱高熾似乎更願意把他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郭氏面前,而不是到他的結發妻張氏那裏、表現得像個孩兒……或許,因為張氏那裏已經有了一個孩兒,朱高熾會想到他是當爹的人。

換作以前,郭氏在內心裏會鄙夷太子,但現在她隱隱明白更多的事,那種希望太子頂天立地的夢、反而更淡了。

郭氏內心也充滿了憂懼、恨意,太子這種時候也是。或許倆人正好抱團取暖、能得到些許的慰藉罷。

“父皇又召見太子爺了嗎?”郭氏小聲問道。

朱高熾道:“沒有,父皇抓了呂震。”

郭氏又問道:“呂震是太子爺的人?”

朱高熾搖頭道:“不是。他在北平時與俺來往甚密;但他現在是朝廷裏的官、不是東宮的官,怎能是俺的人?”

郭氏若有所思,用力想明白這中間的關系。她以前是不感興趣的,但後來她發現不明白不行!

朱高熾總算又開口了,他不是在為郭氏解惑,似乎只在傾述、消解苦悶,“先是平安跑去了雲南,呂震和解縉趁勢攻訐高煦,想把齊泰、瞿能、盛庸的事都算到高煦頭上。

不料胡濙密奏,平安卻與沐晟有關!平安被人親眼看見進了沐府,他如何能進得了沐府?

於是父皇猜忌呂震等人都投靠了俺,更猜忌朝中更多的大臣也投靠了俺;那些人與俺一起要把高煦往死裏整,徹底鏟除威脅,拼命爭權奪利!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麽回事……”

郭氏道:“不是說漢王心懷叵測,野心勃勃麽?”

“屁!”朱高熾搖頭道,“高煦順從地去了雲南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流放到數千裏之遙。他在雲南又安守本分,並未對父皇母後有絲毫不滿。

聽說高煦站在王府的望親樓上,還私下祝願父皇母後身體康健;母後聽到這事兒都哭了!父皇也可能會有愧疚之心。這種時候大臣們竟然還要把高煦往死裏整,父皇心裏已然不滿了。”

“原來如此。”郭氏無神地拍著朱高熾的背。

朱高熾紅著臉道:“這些事兒,都要算在俺的頭上!”

郭氏忙好言安慰,“大臣們又不是太子爺指使的,您別太擔憂了。或許太子爺想得太多了,方才您說,解縉也參與了,解縉不還沒被抓嗎?說不定呂震真是恰好惹惱了父皇呢。”

朱高熾嘆息道:“解縉以前也經常攻訐高煦,他一向是那個性子,張口就胡說八道;父皇不會太與他計較。但呂震不同,‘靖難之役’前,呂震審時度勢馬上投降了父皇;父皇認為呂震言行有深意,做事有目的!”

……兩天之後,皇帝下了一道聖旨,快馬送往雲南。

曲靖府越州夷族叛亂已非首次,情勢不可拖延不決。此事交由漢王府最妥,雲南三司各府皆應聽從漢王節制,予以方便,力求早日平定越州亂事。

不出一日,皇帝又接著頒第二道聖旨。雲南都司、沐府以後用兵,都應先報知漢王府,盡所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