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如出一轍(第2/2頁)

薛祿是舊燕王府護衛武將,在“靖難之役”中立了戰功也沒封侯。紀綱揣測他有怨氣,便暗地裏盯著,看能不能抓到點把柄。

有一次,紀綱發現薛祿正在一個道觀裏勾搭一個女道士。紀綱隨後去了一趟道觀,一眼瞧見那女道士,他當晚就沒睡著覺。於是紀綱便想把那女道據為己有,而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道觀就把那道士睡了再說。

薛祿聞訊大怒,他不僅居功自傲,把追隨聖上打江山的往事掛在嘴上,還看不起紀綱。薛祿當著那哭哭啼啼要尋死覓短的嬌滴滴美人兒道士、破口大罵紀綱是條狗。紀綱頓時怒火攻心,氣不打一處來,操起一柄鐵瓜就往薛祿腦袋上砸。

薛祿當場暈了過去,被打得頭破血流,差一點點就一命嗚呼了,在家養了幾個月才下得了床。聖上也沒因此懲罰紀綱,薛祿也知趣地不惹紀綱了,乖乖讓出了那個美人道士。

此時此刻,紀綱看到薛祿陰笑著走出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僵在那裏。

薛祿低聲道:“紀綱你這條狗,俺不僅要睡你家那個道姑,還要睡你夫人,睡你小女。”

楊士奇正色道:“薛將軍切勿公報私仇,禦門之內,以國家社稷是非對錯為重!”

紀綱急忙“咚咚咚”磕頭道:“太子爺饒命!太子爺,俺是條狗,有用的狗!”

薛祿從禦案上躬身接過一份黃卷,大聲念道:“皇後懿旨!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欺上瞞下禍害忠良;更廣進美色欲迷惑聖上。近日紀綱讒言,擅進紅丸補藥,聖上服之夜不能寐,昨夜至坤寧宮與我說話,告知實情。不想聖上今早回乾清宮即病倒。

當此之時,應以皇太子暫行監國,改朱批為藍批。諸臣皆受大明皇室厚恩,應忠心社稷,安守本分,用心輔佐皇太子。有居心叵測趁勢生亂者,請皇太子嚴懲不貸。”

紀綱聽罷,面如死灰,哭喊道:“冤枉啊!奇冤啊!這世上還有是非黑白嗎?老天啊……”

完了!徹底完蛋了!這麽大一個黑鍋蓋下來,紀綱馬上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不僅現在沒法洗清,恐怕一萬年都洗不幹凈。

刹那之間,紀綱覺得自己哭喊的話似曾相識,以前他搞的人也是這樣喊冤的……最後當然沒有一個人喊靈了。看來那些官兒的筆,肯定要紀綱在千秋萬代後都背好鍋,永世不得超生!

在這一刻,紀綱非常後悔!他要是知道,東宮手裏居然有這麽一份懿旨,打死也不會進宮來!

投漢王肯定不行,謀害聖上這麽大的罪名,誰扛得住?漢王從京師倉促逃走,若是敢收留他紀綱,生怕不被汙蔑為謀君同黨麽?有了這份懿旨,紀綱甚麽也幹不了,錦衣衛的弟兄、肯定要把他直接砍死在錦衣衛衙門!紀綱在一瞬間的後悔,想到的只是逃走,躲起來……

他沒來得及多想,這時便看見薛祿從背後取下了一枚鐵瓜!那鐵瓜的模樣和顏色,簡直與當初紀綱在道觀中使用的鐵瓜、如出一轍!

紀綱剛剛爬起來,薛祿手裏的鐵瓜就“呼”地掃上來,“砰”地一聲,紀綱只覺得眼前金星漫天,甚麽都看不見了。

……莊嚴而華貴的禦門,平素只有翰林院官員的墨香和斯文禮儀,但此時一股血腥味彌漫其間。紀綱趴在磚地上,腦袋裏流出來的血已經浸濕了磚石。

東宮官員楊榮走了上來,拿著一份口供和盒子。抓起紀綱軟綿綿的手,把他的手指在盒子裏一按,又放到供詞上一按,一聲不吭地轉頭走了,正眼都不看紀綱一眼。

太子朱高熾的聲音道:“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已死,命譚清兼領錦衣衛指揮使。把這狗的腦袋割下來,掛到承天門城樓上。立刻將皇後的懿旨在承天門城樓宣讀,傳視千步廊諸衙署。”

譚清抱拳道:“末將領命!”

太子又轉頭看向薛祿:“俺知道你有點委屈,俺定為你做主。你告訴那些委屈了的老弟兄,俺自有公道。”

薛祿忙單膝跪倒,開心地朗聲道:“臣拜謝皇太子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