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決戰天府之國(4)(第2/2頁)

關鍵的問題,還是會讓他自己迷失。如果連朱高煦這個統帥也迷失了,這戰爭能贏嗎?縱兵這種事在朱高煦心裏很簡單:它是漆黑之事、極其錯誤,完全有悖於他的價值觀。

發動討罪戰爭無法避免大量傷亡,本身就是為了私利,不見得多高尚。不過朱高煦能為自己找到理由,因為不爭則死!而縱兵掠殺平民,已無讓自己信服的借口,無非是讓人心裏的醜惡、罪惡放縱出來而已。

這個世上有各種各樣的罪惡和欺騙,朱高煦心裏也不見得沒有。他常常心裏充斥著怒火和戾氣,前世艱難時、甚至有反社會心理。他不是沒有報復心,但是……

人往往只能拿那些無辜的、弱小的人發泄,而對強大的罪惡無能為力。這樣的怒氣毫無價值,那些無辜者根本不是罪魁禍首,想著真正的壞人還在洋洋得意、也不在意無辜之人多慘,最終自己只能更深地感受到內心的無力和無奈罷了。

世界就是個羅生門。朱高煦在驛城裏,還看到了沒來得及撕幹凈的朝廷檄文,他的大哥在文中表現得多麽仁愛;同時四處又貼著朱高煦在漢王府頒發的討罪檄文。

我大明太宗皇帝嫡子,國家至親。為父皇南征北戰,所向披靡,戰功赫赫。遂封建藩國,拱衛皇統。今宮中驟變,東宮奸佞謀害我父皇,欲設計陰殺我於東宮。此謀君弑父、殘害宗親之事,喪盡天良,人神共憤。我必奉天討罪,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鑒我心。永樂五年,大明漢王朱高煦。

究竟誰才是罪惡?恐怕只能在戰陣上用大炮和鐵騎來論證了,別無他法。

……朱高煦來到了驛丞的簽押房,坐在那裏陸續召見了一些武將和斥候軍士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布衣的漢子走到了簽押房門口。王彧?!

王彧一身風塵仆仆,進來便雙膝跪伏在地,說道:“末將有辱使命,請王爺治罪!”

朱高煦做了個動作,說道:“起來說話,別急,怎麽回事?”

王彧道:“兩個月前,咱們就到了安南國,但是沒見到新城侯張輔。”

朱高煦眉頭一皺,但沒吭聲,只等王彧自己說完。

王彧繼續道:“末將等在張輔的行轅大堂外站了足足兩個時辰,卻未能準許與張輔見面。後來張輔部下徑直抓錢長史,錢長史欲撞墻自絕,被人拿住了,要送到京師去獻給偽帝!末將等被放了,無奈之下只得返回雲南府,想向王爺復命請罪。

不過回到雲南府時,王爺已率軍出發。末將見了都督府李執事,先稟報了安南國的事,又決定趕來王爺軍中,稟報王爺。

於是末將沿驛道騎馬前來,但在半路得知,貴州官軍把官道阻斷了。末將怕被查出身份,只得改走五尺道,幸好咱們的人還占著豆沙關等地,末將方得進了四川,一路趕到了此地。”

朱高煦聽罷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張輔既然心意已決,錢巽縱是有三寸不爛之舌,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自是無計可施。此事怪不得錢長史,何況他在關鍵之時能有以死明志的決意,已是難能可貴。王百戶也無罪,你已經盡到了職責。”

王彧聽罷甚為動容,畢竟此時多半都是以結果論功過。他急忙磕頭拜謝。

朱高煦又道:“現在軍中很缺中高級武將,你現在就升千戶,叫侯海給你寫任命狀、發將印,拿到我這裏來簽押。”

王彧楞了一下,忙道:“末將謝王爺提拔!”

目前漢王軍中的武將提拔非常迅猛,護衛軍三個指揮使,已經徑直升為都督,陳大錘、趙平等人做了衛指揮使。因為別無選擇,嫡系武將就那麽多人,兵權肯定要交給這些人;畢竟這種內戰,雙方都有話說,軍隊太容易投降倒戈了。

……次日一早,朱高煦下達了中軍令。大軍並不去成都府,而沿龍泉山脈西面,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