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不著痕跡(第2/2頁)

高賢寧好奇地反問道:“先生怎麽評斷的?”

陳大錘道:“張皇後與偽帝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既想保住偽朝皇權,又要爭取自家的權勢。若是兩者相互矛盾,她還能拋卻大局,為自己謀私利,婦人便是如此。還稱聖人講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高賢寧不置可否,沉吟道:“‘李先生’之意,是要借張皇後之手,挑撥偽帝與張輔家的信任?”

“大概是這個意思罷。”陳大錘道,他頓了頓又問,“最近朝裏有沒有要被整的人?”

高賢寧道:“解縉和郭銘。解縉已經去安南國了,郭銘可是漢王的嶽父……郭銘長女郭妃,從偽帝登基到現在一直沒有出現,據說被關押在東宮。其中緣故不明,或許是因為郭家是漢王嶽父家的緣故,又或許在偽帝登基前後,郭妃做了甚麽錯事。現在朝中禦史都在盯著郭府,想抓住把柄彈劾,奉承偽帝。”

陳大錘想了想道:“那還是拿解縉動手比較好。當紅的言官是誰?”

高賢寧對答如流:“禦史陳瑛下獄後,刑科給事中耿通極為受寵,他不像陳瑛那樣逮著誰就彈劾,但彈劾過的人沒有不倒黴的。”

陳大錘點頭道:“俺湊準機會,寫一封告發信放到耿通門口去。告發解縉在安南國滿腹牢騷,逢人就說皇帝靠兒子上位。”

高賢寧道:“您得小心一些,我在朝裏幫你們推波助瀾。”他站了起來,忽然又說道:“解縉身上的虱子太多,告他不一定有作用,而告發郭銘也是可以做的。雖然郭銘是漢王嶽父,但即便咱們不做,郭銘遲早也要被清算。若是告發郭銘,此事更不會被人猜忌是漢王府的陰謀了。”

陳大錘一臉難色道:“高侍讀來做?”

高賢寧點了點頭。

陳大錘摸出了兩張紙和半枚印章,一張是銀票,一張是字據,他說道:“漢王府撥了一些錢給高侍讀花銷,你請核對一下數額,簽字畫押。這張銀票是徐家錢莊開的東西,京師也有他們家的錢莊,拿銀票和印章去便能兌換。”

高賢寧提起筆寫上名字,拜道:“代我多謝漢王,向李先生問安好。”

高賢寧得了一大筆錢,走出玉器鋪時,想了想繼續往醉仙樓去了。

醉仙樓裏的噪聲既不太大,也不顯得冷清。當紅頭牌付驚鴻在房裏準備了一桌酒菜,陪侍著高賢寧。她先給高賢寧斟酒,陪他說話,見高賢寧心事重重的模樣,便住嘴走到琴台後面、彈了一曲清心的曲子。

一曲罷,付驚鴻復來斟酒,先尋找話題說:“可不是誰花錢,妾身就情願陪誰喝酒。那個造反的王爺、漢王,幾年前來過醉仙樓,當眾嚷嚷說他有的是錢,哎呀,那個場面真是叫人難堪。”

高賢寧聽她提起漢王,心裏頓時一緊張:她怎麽突然提到了漢王?難道這女子聰明到看出自己和漢王有關系?

高賢寧觀察了一會兒付驚鴻,覺得自己可能過於緊張、太多慮了。

“醉仙樓待姑娘好麽?”高賢寧露出笑吟吟的樣子。

付驚鴻道:“當然好,這裏便如同妾身的家一般。”

高賢寧小聲問道:“假使有一件事要付姑娘抉擇,或叫醉仙樓倒台,或叫付姑娘淪落街頭賣唱,姑娘如何選擇?你可不能蒙我。”

付驚鴻撇了撇嘴兒,低聲道:“妾身若說,為了醉仙樓、情願自己活得那麽慘,那該是多虛假的話!公子能相信麽?”

高賢寧聽罷笑了一聲:“這便是在下欣賞姑娘的地方,姑娘是性情中人,無論何時何地、也不全在逢場作戲。只是身價確實不低呢。”

“公子若要別人的心,當然就貴了。”付驚鴻輕輕掩住朱紅的小嘴兒。

高賢寧用玩笑的口氣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付驚鴻撅起嘴,嗔道:“公子這樣說話,人家可要生氣了!”

高賢寧看著她笑道:“姑娘的好處,除了是性情中人,你那了得的小嘴也是最讓人銷魂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