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三頭六臂(第2/2頁)

她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手腳也無處放置了一般。

……貴州城這邊的當地人,冬天會用一種特別的桌子;桌子中間掏一個洞,把爐子放在桌子下面。人們不僅吃飯的時候圍著桌子,平常也坐在桌子邊做事邊烤火,又省柴禾又暖和。

姚姬的屋子裏也有這樣一張桌子,不過她用了兩天便棄在了墻角,因為她發現會把肌膚烤得很幹燥。她便依舊用回了燒木炭的銅盆,放在臥房裏。

炭火一直未滅,姚姬一走進臥房便覺得很燥熱,當下便把身上的毛皮大衣脫了。大衣裏面沒有外衣,便只剩柔軟的絲綢料子。她那異常可觀的胸脯,因為料子柔軟,此時更是非常傲人。她自己也發現了,走到銅鏡旁邊,看著銅鏡裏面打量了一會兒,又側過身換一個角度瞧,伸手去托了一下。這時她覺得這屋子裏更燥熱,好像炭火又旺了幾分。

姚姬瞧著銅鏡裏的模樣,眼睛有點失神,想了一會兒。

不久的將來,漢王是甚麽身份,姚姬心裏一清二楚。她親眼目睹漢王漸漸走到今天,頓時覺得當年她雖然年紀小、眼光卻一點也沒錯。

姚姬從來不計較漢王有多少妻妾,反而覺得大丈夫有無盡的野心和欲念、更能讓她動心!她能感覺到前面的希望。

她當然也羨慕王妃郭薇的身份,但姚姬從無依無靠的鄉裏出來、見的人情冷暖多了,心裏也很清楚甚麽東西她能要、甚麽不能要。她必須要的,漢王的寵愛。

在京師時,漢王讓她騎馬馬的場面,再次浮現在姚姬的眼前。她圓潤玉白的臉頰,頓時又更加紅了,銅鏡裏的雪白的肌膚上籠罩上了一層桃花一樣的淺紅色。

有時候姚姬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另一個父親一樣,被寬恕著庇護著疼愛著;有時候又似乎征服了一個雄視天下的兒郎,懷念著漢王仰慕拜倒在她裙下的樣子。

姚姬的心氣很高,尋常被人多看一眼她都覺得是侮辱,但她對自己認可的一個人、或者獨處的時候,膽子便很大。她一遍遍地回憶與幻想著,與朱高煦一起做各種荒唐的事。沒一會兒,她身上各處便迅速緊張起來,絲綢襦裙裏的腿也莫名地繃住了,她頓時覺得身子十分不適。

姚姬幾乎難以自持,心慌得想要馬上見到高煦。

她深吸了幾口氣,全力讓自己耐心下來。接著她便走進裏面的帷幔,趕緊換下弄臟的小衣,便走到桌案前。她提前硯台上的筆,慢慢地在白紙上用工整的小楷抄詩。一行行雋永秀麗的字,從筆尖下緩緩地流淌出來,清麗中彌漫著特殊的氣味。

那焦躁急迫的情緒,終於漸漸沉靜下來。寫字抄詩的法子,總是有用。

姚姬便這樣端坐在桌案前,慢慢地寫著,感受著光陰的逝去與前方的風景。她顯得非常沉穩安靜。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了“篤篤篤”的三聲輕響,姚姬便應了一聲,側頭一看。一個宮女走到門裏,屈膝執禮道:“稟姚夫人,王府門樓來了個人,自稱是夫人娘家的人,來送信的。”

姚姬輕輕放下手裏的毛筆,擱在了硯台上,姿勢十分從容優雅地轉過身道:“信呢?”

宮女道:“門樓裏當值的公公說,盤問了來人,說是姓枚。那人非得親手交給夫人,似乎是甚麽要緊的事。”

姚姬眉頭微顰,看了一眼外面的淅淅瀝瀝的冰雨。她心道:娘家的人,敢情是父親姚逢吉從雲南送信來了?

因為某些緣故,她爹姚逢吉的事沒有公開。現在姚逢吉還用著馬鵬的名字,在雲南做守將,不太出面活動。

“我穿好衣裳,這便過去。”姚姬說道。

宮女屈膝道:“是。奴婢叫大夥兒準備一下。”

姚姬把之前那件羊羔皮的大衣披上,又在脖子上籠了一條貂毛巾,便徑直走出了臥房。